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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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晴了两天,又迎来多雨。雨声淅沥,加深春困。园子里雨打落英,草木委折,家猫野猫墙内墙外一片起伏,叫得人心缭乱。
西苑的断墙再次砌起,长明阁的油灯和金铃,夜间闪烁白日叮咚,睁着两只警戒的眼,竖起四角大耳,谨慎地抵御外来者不怀好意的入侵,却忘记檐下一只长毛黑猫的肆虐——正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不知为何,许青窈近来总心慌。
按小狸的说法,是邪煞冲撞,许青窈当然不信这些,小狸却急得不得了,要去请阴阳先生,许青窈猜测,这丫头心底发了虚。
究其原因,当然还是跟老族长的死有关。
外面都说是薄老三气死了老太爷,据说此人盗走了老太爷不少东西,其中就有好几副家传古画,最后薄老三交上来的赎当,却成了赝品,老太爷暴怒之下这才一命呜呼,而薄老三也被以偷盗忤逆,逼杀尊长之名逐出族谱。
只有许青窈和小狸清楚,这桩惊天之局的始末。
许青窈虽然心下暗惊,却尚能支撑,老家伙两次差点要了她的命,她的容人之心尚未到海量地步,而小狸这丫头,自从听见老太爷的死,便像有了心病,总是一惊一乍,疑神疑鬼。
也是为了让小狸安心,许青窈折了个中,选择陪她去藏海寺上香求佛,以此辟邪。
之所以选在藏海寺,是因为公翁的灵牌就供奉在那里——关于那场梦,一直都有挥之不去的疑点,手头终于得暇,她决定亲自再去一趟事发地。
马车夫等候在后门外。
车轮辘辘,一路穿城过水,驶向郊外,爬上青峦中点缀的蜿蜒山道,直到那半旧的帘帷都染上滴翠之色,油壁车终于停在藏海寺门前。
藏海寺虽幽居半山,却一向香火鼎盛,囿于今日有雨,才显得门庭冷落,不过正合了许青窈的意。
本朝习俗,闺中女子无事尚不能独行,何况孀妇,尤其她还身披数重重孝,被有心人看见,恐要生出是非。
许青窈裹了风帽,压低沿边,不敢停留,径直向供奉亡者的灵堂去,却被一声“夫人”忽然唤住。
她心中骇异,驻了足下,尚未回身,一个半大的小沙弥绕过身后,走上前来,笑了一下,行了个佛家弟子的礼,道:“果真是青夫人。”
原来这小和尚是识得她的,只因从前,她来此祭拜亡夫时,给他布施过几回果糕。
到底是幼童,舌尖卷走了果糕的清香,也将她的名字铭记于五内。
许青窈此刻看见这小沙弥,心里不由一动,自己作为闺阁中人,有些事不便开口,也不好细查,倒是可以倚仗他——来前竟忘了这茬。
便笑起来,“这次出门急,手里没拿芙蓉糕,倒不好意思见你。”
小沙弥皱一皱鼻子,憨态可掬,“夫人可别说这话,被我师父听见,又得罚我念咒抄经。”
“我给你,不让他知道,又能如何?”
“师父的神通大着呢,什么事都逃不过他老人家。”
“名师出高徒,你作为大师的徒弟,想必也是很有造化。”
“我不行,”小沙弥挠挠头,笑得赧然,“我脑子笨,悟性差,什么都得记在纸上,否则隔天就忘。”
“哦,这么说,那我反倒要考一考你。”许青窈微倾了腰,凑近小沙弥,压低声音,“昨天,有几个人来你们寺里上香?”
“这我知道,”小和尚眉眼间有了得色,“昨日雨多,香客只有五人,香火钱收入共计三千钱。”
眼见进入正题,许青窈不动声色追问:“有人留宿吗?”
“那倒没有,下午雨势就弱了,通常只有暴雨和大雪之日,实在下不了山,才有人留宿。”
“没错,答得好,”许青窈循循善诱,“我再问你,你还记得两个月前,也就是正月十五那日,后院的僧寮里,住了几个人?”
小沙弥双眼睁圆,面露难色,“这个,也太久了吧,我怎么会知道?”
“难道你没记到纸上吗?”
“这个是慧圆师兄的事。”小家伙老实答道。
“慧圆师兄的记性怎么样?”许青窈暗示道。
“哦,我知道了,”小沙弥仰脸笑望她,“你是想看我师兄的录事簿对吗?”
许青窈弯下身,低头,捏一把他的小脸,夸奖他,“孺子可教。”
“你等等。”小沙弥快速跑开。
许青窈和小狸坐在韦陀殿内的蒲团上,等待小和尚的消息。
殿内檀香缭绕,檐下雨水如注,溅起袅袅白烟,庙宇清净,梵音静心,冲得人凡心都淡了几分。
正思绪飘邈,被小狸推了一把,“大奶奶,你看那是谁?”
隔着莲池和湖石,对面是一座观音殿,佛门洞开,可见高台上观世音菩萨端庄慈祥,手持净瓶杨柳,普渡众生。
许青窈微眯了眼,视线下移,见那殿内蒲团上跪有一人,玄袍玉冠,作一个捻香跪拜的姿势,姿态虔诚,背影很是相熟。
此人不是薄青城是谁?
“愿我佛慈悲摄受,悯我等众生,保佑我娘早登极乐,往生净土。”这句,要高声唱出,向六道广而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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