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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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沅公主允嫁北齐太子,消息传开后,整个金陵城都轰动了。

    他们南康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众多世家子心目中的皎洁月光,好逑宴牵动无数人心弦,最终,却是北齐悄没声捡了个大漏。

    许多人不明就里,还在问:北齐太子……不是听说去年病逝了么?

    “嗐,前头的死了,自然后面还有新的。”

    待听说新太子就是原先在建康宫为质、有异族血统的那位,大家这才恍悟:

    哦,是那狼崽子呀,最爱背地里下黑手,化成灰都认得他。

    北齐穷,常年打仗,国力贫瘠。北齐还冷,冬天风霜刀剑、滴水成冰。

    人人扼腕痛惜,小公主远嫁到那种地方,真是造孽哟!

    然而只在半月后,北齐聘礼抵达城下,犹如一只无形的巴掌,华丽丽抡在每一个嫌贫爱富、替公主不值的人脸上。

    迎亲使团快马加鞭从北齐赶来,冗长的队伍带来数百口箱子,熙熙攘攘踏进城门,路子真在头前引路,心里是跟围观群众一样的震惊莫名。

    作为司天少监,武昭宫那点家底儿他心里有数,太子爷真是大手笔,这是把国库都搬空一多半了吧。

    若说寻常小门小户,合一家财力、甚至举债为儿子说媳妇的,也大有人在。

    但贵为一国储君,拿半个国库的钱纳太子妃,这就有点匪夷所思。

    更大的手笔还在城外,上千匹血统精良的战马,以及出自邯郸工匠之手的精造铁器,甲具、长兵短戈一应俱全。

    足以组建一支战力超然的精锐之师。

    皇帝对这份厚礼很满意,尤其是远不止十里的聘礼,北齐这回给足了他面子,对于小五的决定终于有了些认可。

    耿贤礼则痛心疾首,当面指责皇帝昏聩无知,北齐明显用心险恶,挖了你这么大一个墙脚,你还乐得跟这儿数钱?

    中原三足鼎立,外有诸奚铁骑虎视眈眈,当年争霸天下的三方豪雄,北齐广义帝和江左谢宸宇皆在,唯我南康雄主英年早逝。

    他向皇帝痛陈利弊,现今的南康如同怀抱大金元宝的孩童,一味贪图享乐、沉迷富足的假象,迟早要完!

    皇帝被耿中丞怼得体无完肤,“你说北齐狼子野心,那他还送那么些战马、兵器?”

    丰承毅为人寡言,但只要开口,就像他手里的长枪,一击必中要害。

    “递刀子的未必是朋友,陛下若不信,臣诚邀杜相来比试一场,让你瞧瞧什么叫空手夺白刃。”

    杜启茂在旁抄着手装睡,惨遭躺枪也觉挺冤,“本相一介文人,怎是丰大都督的对手。”

    “可不就是这个理?实力悬殊下,千余兵马何以堪用?”

    丰承毅说完,虎步龙行出了御书房,话虽这么说,白送的礼不收那是傻子,赶去城外接收兵马。

    恰值丰甯今日好说歹说,拉了虞莜出城瞧热闹。

    身边人在紧锣密鼓筹备婚事,虞莜则成了最清闲的那个,每日窝在琼华殿翻话本,或是跟竹青合计着下顿吃什么,再就是睡觉,日子过得悠然自得。

    毕竟这是她在金陵过的最后一个秋天,趁日光暖煦、金秋丰饶,好该提前养膘,届时北上路途遥远,才可在车里猫冬。

    今日出门前对镜梳妆,发现脸都圆润了一圈。

    秦昶刚应付完丰大将军,回头瞧见她,不禁皱了眉,敏锐地发现她长胖了点儿,但此刻小脸白惨惨的,瞧着像霜打了的白荷花儿,蔫头耷脑。

    看来白南说得没错,有些女子成婚前会心生惶恐,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没有安全感。

    他偷眼瞥了瞥周遭,今日大半个城的人都赶来围观,惊羡赞叹声不绝于耳,都道他迎娶公主诚意满满。

    以及丰大将军慷慨酬辞言犹在耳,秦昶心想:这番安排,一定会让她感到安心。

    他大步上前,还未开口,丰甯一拳捶在他肩头,比了个大拇指:

    “可以啊你,太子爷够豪气,我和大都督感激不尽……”

    秦昶:“……”

    你算老几啊就跟大都督相提并论,我要你那不值半两的感激何用?

    他对大都督的儿子没好感。

    虞莜悄悄扯了下秦昶,两人朝侧旁避出几步。

    “你送这些……是有什么打算?”

    若说他假借聘礼之机,调来精兵要围打金陵城,可这会儿丰承毅已经接收兵马,生怕人反悔似的,即刻命人将马匹、兵器运往二十里外的城郊大营。

    “金陵富庶,防守力量却稍显薄弱。”秦昶一本正经,明亮的眼神,明显期待着她的夸赞,“你我两国结下秦晋之好,今后正该互助守望,孤也想看到南康有兵强马壮的一日。”

    “我……”

    虞莜欲语凝噎,看一眼周围热情洋溢的人群,心头大是冷嘲:将来就是这人带兵攻入金陵,烧杀掠夺、血流成河,你们还把他当救世主?

    眼下她跟所有人的情绪格格不入,只想问他一句:强他人之强,等若灭自家威风,秦昶你缺心眼儿吗?

    可她毕竟不能说出前世魂灵所见的一幕,更不能说那是她所期待的,只得言不由衷敷衍一句。

    “我谢谢你。”

    秦昶兴致高昂,“今次筹备聘礼,母妃特意叮嘱一定要置办得够风光够气派,不可让你受半点委屈,哦自然……父皇也是这个意思。”

    “那、也谢谢……”你全家。

    虞莜注意到他说漏嘴了,前世这个时候,北齐武昭宫已是安贵妃、也就是秦昶的生母说了算。

    秘传广义帝罹患怪症,终日卧床,对外严密封锁消息,前世她知晓已是许久之后。

    秦昶低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温暖中透出些许柔和,无声地表达:

    你喜欢就好,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虞莜瞥他一眼就调开目光,自然没看懂他眼中深意,否则说不定会破口大骂。

    前几日下过几场秋雨,天气渐寒,她今日出门披了件带风领的薄氅,兔毛洁白柔软,拂着她晶莹小巧的下颌,瞧得秦昶心痒。

    “这次我让人寻了几张皮子,都是上好的紫貂,里头有张红狐,是我去年亲手猎的,那颜色……你肯定喜欢。”

    这人老老实实说话时,嗓音沉洌富有磁性,略带暗哑,莫名有种撩人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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