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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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君扶本能地厌恶想要发怒,可当她看清单容瑾的长相时,心头的怒火瞬间熄灭,眼角本能地滑下一滴泪来。那是她与单容瑾的初见,隔着一条宽敞的大街,昏昏暗暗,单容瑾形容狼狈,而她也神色憔悴。
两人相同的境遇为的都是同一个人。
那个雨夜,君扶忽然对单容瑾升起些许怜悯,于是她将手伸出车窗外,抛给单容瑾一袋金子。
君扶见单容瑾怔了怔,眼神中好似夹着一丝窃喜,不等他去翻布袋子君扶就叫车夫继续前行离开了。
那晚之后很久,君扶才知道他是四殿下,那个陛下不甚在意,甚至都没有多少人记住他长相的皇子。
也知道自己那晚的行径究竟有多折辱人,所以君扶很理解单容瑾为什么讨厌她。
她看见过他最狼狈不堪的模样,还在不知情的时候折辱过他。
这样一个女人,居然成为了他的妻子,每次见到她都会让单容瑾想起他不堪的过往,单容瑾处心积虑想和君家摆脱干系不就是这个原因么?
许是那个夜晚的回忆太过让单容瑾恼怒,君扶见他突然变了脸色,重新变得漠然又冷淡起来,隐隐藏着薄怒。
可他人已经来了,还能再折回去不成?
君扶想了想,道:“睡罢。”
说完她便亲自去熄了几盏灯,等屋里几乎昏暗下来,才越过单容瑾上了床。
身后的单容瑾仿佛一尊石像,久久坐着不动。
君扶看了他一眼,想他可能实在气不过,在琢磨着用什么理由回承礼殿或者宝羽殿去。
她没再理会,自己卷着被子睡了,等睡意渐浓时,她才隐约感觉到身侧一陷,有人躺了下来。
这夜后半夜下起了雨,夹杂着霹雳的惊雷声,君扶睡得不大安稳,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熟睡过去。
等她再醒来,身侧已不见单容瑾,她一夜难眠,脸色也不大好,唤含春进来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哑。
“太子妃您醒啦。”含春喜滋滋地看着她,不等君扶发问,她就主动道,“天不亮的时候太子就走了,奴婢瞧太子殿下都不愿吵醒您!”
言下之意,单容瑾对她宠爱至极,昨夜想必是浓情蜜意,不分你我。
君扶面无表情,并不预备解释,只是道:“早上备些清粥,别让他们加牛乳。”
含春眨眨眼,应下了。
自从君扶身子每况愈下,很多东西她都吃不了,以前乳酪糕她能连吃好几块,现在却是闻闻味道就觉得恶心。
陈太医说是她喝的药伤胃,君扶索性把药停了,可是情况并未好转,现在连稍微沾点腥味的东西都见不得。
殿内那株玉兰花许是快被她浇死了吧?
君扶想,她养着这株玉兰多年了,兴许回头在黄泉路上,还能同它一起走。
谢回昉的祭典就在几日后,君扶想单容瑾顾及着隆景帝那边,恐怕不会大办,可是她到底不同,她是君家的女儿,再繁奢的东西到了她眼中也是稀松平常。
左右一年光景,谢家树倒猢狲散,当年将单容瑾丢出门外肆意羞辱的肥管家都不知去了何处,君扶只知道她最后一次见此人时,他拖着一条断腿。
“明日早些去,早些回来,晚了恐怕天气不好。”君扶坐在妆镜前配比着发钗,最后选了支黛色的簪花,道,“去的时候穿我提早备下的那身。”
含春应是,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接连忙了数日,今日终于偷得半日闲暇,君扶满心惦记着上回她没画完的那副画,早饭草草吃了些便去了书房,含春也不在外面等着,而是去厨房煨药了。
幸亏上回君扶已勾完了线,现在只剩下补色,她再把之前的朱砂补上一回,不细细看倒也瞧不出什么。
她眸中满是笑意,悠然地补着颜色,只差最后一笔时胸口却一阵刺痛难忍,紧跟着一口鲜血便喷在了画纸上。
君扶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轻轻沾了一点血渍,目光渐渐黯然下来,君扶抿紧唇,她还以为,她至少还能撑到明年春天。
春天多好啊,到春天会有花,冰雪消融,冬天太冷了。
想到这些,君扶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刺骨的寒意,她一边懊恼地拿帕子擦拭着画布上的血,一边对外面吩咐:“去烧些炭,我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