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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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的绮艳梦幻。

    温雪瑰却拧紧了眉心。

    “姻缘?是说郁墨淮?”

    莹白手指搭在酒杯边沿,冰块的寒气丝丝缕缕沁入心里。

    云珀城没有人不知道郁家,不知道郁墨淮。

    集团被他接手不过几年,历经一场大刀阔斧的雷霆肃清,奇迹般起死回生。

    郁家从风雨飘摇的败落门第,一跃成为豪门之首。这位年轻家主的身价更是翻了不知多少倍,前途无可估量。

    才短短几年,圈内人对这桩婚约立刻从站着看戏不腰疼,变成妒火中烧的愤懑。

    因为郁墨淮不仅有本事,模样也好。每每出现在商务宴会上,都衬得其他发福中老年像洗脚太监。

    无数人酸溜溜道,温家已故的老太爷可真是会买彩票。

    可那位尊贵归尊贵,温雪瑰却半点也不想沾。

    红宝石波特酒澄澈见底,沉着微醺的焰光。她垂眼看了一会,抿下一口苦涩酒液。

    “谁不知道,那人阴郁深沉,处事更是没有半分慈悲可言。”

    “连至亲尚且不放在眼里,何况我这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

    周围人都避讳谈这事,她也不是很清楚。但上代叔伯统统被驱逐干净,郁家旁人见他如见阎罗,却是不争的事实。

    她呢,则跟那种人完全相反。一心学画,从小被家里人保护得极好,一点心眼都没有。

    真嫁过去,还不被拿捏在股掌之间。

    田梨也听过许多传闻,不知怎么接话,只能安慰地轻拍温雪瑰手背。

    devita听得瞠目结舌:“这人可真可怕。”

    温雪瑰长长叹息。

    其实以他如今在郁家的地位,根本不必遵守这份旧年的口头婚约。

    却不知为什么,那边一直没退婚。

    越想越觉得闹心,她用手指绕着发卷,漫无目的看向酒吧另一边。

    却忽然,对上一道陌生的目光。

    吧台边围坐着不少客人,比起卡座这片,穿着都更朴素些。

    那个男人也不例外。

    白t单薄,短袖下露出肌肉分明的手臂,仿佛仅需体魄就能对抗早春的寒意。

    腿上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穿随处可见的球鞋。跟温雪瑰见惯的纨绔公子们截然不同。

    虽穿得不贵气,男人长相气质却极为清朗温润,一等一的出挑。

    利落的黑发,面部轮廓立体深邃,眼形狭长微翘。高鼻薄唇,比建模还精致。

    落在灯下的暗影里,周身都晕着一层光。

    温雪瑰呼吸一窒。

    那光芒像个旋涡,吸住了她的视线。

    男人一对笑眼清矜温润,毫无距离感,干净得能望到底。

    就这样隔着重重人群,温柔地看她。

    未料她忽然抬眼,男人眼里闪过短暂的错愕。

    少顷,他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淡色薄唇微微抿起,朝她笑。

    霓虹的暖光覆在他冷白皮肤上,温雪瑰眼力极好,隐约看见他微红的耳根。

    他显得十分猝不及防,温雪瑰却忽然有种错觉——

    这个男人,好像已经等她多时了。

    “哇!学姐,这人比追你那个影帝还帅呢!”

    耳边响起田梨的声音。涉世不深的小学妹也看出苗头,语气激动不已。

    温雪瑰这才回神。少顷,她抿紧唇线,神色终于如常。

    “是还可以吧。”

    田梨已然很震惊:“我第一次听你夸男人长得还可以!”

    毕竟她那“芳名远播”的大哥和弟弟,皮相都是万里挑一。

    devita加入讨论:“就是穿得寒酸了点,像个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留学生。”

    温雪瑰默了默,轻声说:“那倒也没什么关系。”

    他一看就不属于那个圈子,温雪瑰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那里浮华太盛,少有真心。少爷们将香槟灌满游泳池,怀里搂着不重样的嫩模,等玩够了再回家结婚,“娶妻娶贤”。

    这种故事她听得太多,日甚一日,愈发厌恶。

    直到此时看见他的眼睛,心里的郁结才有所缓和。

    她摩挲几下手包细细的带子,忽然站起身。

    “我……我去趟洗手间。”

    她一站起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抹典雅的中式暖白,在灯红酒绿的海洋中盈盈浮现,尤显华美纤秾。

    满绣暗纹的高定旗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

    而且——

    众人此时才看清,那袭暖白旗袍的下摆,竟是用油画颜料,涂抹出大片花色。

    信手漫涂,油彩恣意淋漓,恍若凤凰飞天。

    一件油画旗袍将中西两种美感都融在一起,没人能抵御这种杀伤力。

    赞叹声四起,不少人狂吹口哨。

    温雪瑰环视四周,发现酒吧很大,洗手间也有两个,左右各一间。

    右边那间,刚好要从那个男人身旁过去。

    她微微攥紧包带,脚尖朝右动了一下。

    最终却仍止步,朝左边走去。

    洗手间内比外面安静许多,摆着苦橙调的干花香薰,淡雅好闻。

    温雪瑰捧起清水洗了把脸,抬起头,看镜中的自己。

    颊旁的红云已被冷水洗褪,水滴从小巧的鼻梁滚落,融进玲珑微翘的唇珠里。

    不施粉黛也足够好看。

    虽和田梨说来是找艳遇的,但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长这么大,别说恋爱,连暧昧都没经历过。

    可再不谈场恋爱,就要没机会了。

    温雪瑰开始回想那些约会不断的外国女孩,暧昧时会露出怎样的笑容,然后试着学了学。

    黑眸弯起,唇角稍勾,风情在眼中晕开,狐狸般慵懒。

    经验虽生疏,效果倒是极好。

    心里有了把握,她这才回到卡座,步履也更加从容。

    还未坐定,礼貌或尴尬的搭讪立刻从四面八方涌来。

    “美丽的小姐,能否赏光让我请您喝一杯?”

    “烈焰红宝石?很符合你的气质。”

    “美人,您从天堂坠落时觉得疼么?”

    ……

    搭讪者愈挫愈勇,源源不断。温雪瑰意语和英语无缝切换,熟练地通通拒绝。

    却在无人留意时,偷偷分出一缕目光,瞄向角落处的男人。

    -

    不比卡座那一片安静有格调,吧台边音乐嘈杂,烟酒味很浓。

    幽黯光芒里,男人坐姿闲散,修长手指把玩着一只空酒杯。

    守株待兔得十分坦然。

    身旁黑影一晃,一个尖嘴猴腮的高大白人离开吧台,咽了几下口水,腆着脸凑到温雪瑰那桌。

    男人眉峰微挑。

    比起其他搭讪者的质量,这人未免太自不量力。

    果然,白人很快回到座位,怒目圆睁,恨恨踢了吧台凳一脚。

    可不多时,他又猥琐一笑,朝身旁同伴使个眼色,竟从怀中摸出粒药片,碾碎撒进酒杯中。

    然后端杯站起身,朝温雪瑰走去,还克制不住地舔了舔嘴唇。

    吧台灯由白色转为猩红。

    那红光仿佛氤氲着血腥气,晕入角落处的男人眼里,惊动夜里沉睡的狮子。

    男人面上仍带着浅笑。

    不多时。

    酒吧旁堆满废品的小巷内,白人和同伴一起,被男人一把掼在地上。

    水泥地面坚硬冰凉,当即磕掉他两颗门牙。

    “fxxk!”

    白人耳边一声轰鸣,剧痛感撕裂头颅。

    他吐出两口带血的唾沫,又猛然看到雪亮的白光,瞳孔立时缩紧。

    一块锋利的废铁皮,从旁边的废品堆里刺出。

    离他的颈动脉,不到一寸。

    白人倒吸一口凉气,岣嵝着翻了个面。不敢发出痛嘶,只能将声音混着喉头腥味咽下去。

    面前的男人身形巍峨,一身威压遮天蔽日,像长满墨色荆棘的山峰。

    格斗技更属一流,若不是在本地的街头摸爬滚打多年,绝不会这么熟练。

    可他的气质又如此养尊处优,白t恤外披了件loro piana的纯黑风衣,六位数的牌子,廓形干净利落,修饰出一身极为考究的矜贵。

    跟他们这种渣滓,像是来自截然不同的世界。

    空气里弥散着铁锈的气味。破轮胎、玻璃渣、图钉散落一地。

    远方的苍青色丘陵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肃杀如寒冬。

    男人微微抬手。

    白人吓得像只翻不过面的肥蚕,身子一拱一拱地缩起来。

    却见他只是垂眸,弹了弹袖上的灰尘。

    白人牙齿咯咯打颤。

    男人有一双与他截然不同的纯黑色眼眸,阴鸷威仪,如两轮墨日。

    被那眼风一扫,偌大的恐怖兜头笼罩下来。

    “兄弟,咱们好商量。”

    他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大人物,抖着嗓子求饶。

    “你要真这么喜欢那女人,我们让给你啊,不就是个bi……”

    本想说几句好话,求人放自己一马。可那个脏词还没说出口,眼前却忽然一黑。

    仿佛掉进滚烫的铁水里,呼吸被死死钳制,每颗肺泡都快炸裂。

    痛苦的窒息感袭来,几乎能摧毁神经。

    男人掐住他喉咙的手缓缓收紧,声音散漫而冰冷,将白人的意识冻得更加涣散。

    “继续。”

    意语优雅又熟练,光听发音,根本听不出不是本地人。

    男人手臂上暴起经络,唇角却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声线散漫又凉薄。

    “继续。怎么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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