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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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四（完）：山川日月，此生有你同行◎ 很好, 没人。她红着脸，“啐”了一声，不理会。
那只虫子大约着焦躁了起来, 从“嗒嗒”变成“叩叩”, 不依不饶的。
阿檀急了，掩好衣襟，走到窗边, 小小声地怒道：“你走开, 不要再吵。
” 秦玄策从前门绕到宫室后，隔着窗，低声哄她：“我错了，你别气了，下回肯定不这样, 你就宽恕我这一回吧。
” 阿檀把窗子打开了一点点, 从缝隙中望出去, 用泪汪汪的眼眸瞪着他：“你前次也这么说的，骗人。
” 秦玄策想了想, 认真地回道：“我说话一向作数的，前次的、和这次的, 你看，确实不一样。
” 阿檀瞪圆了眼睛，眼泪都要滴下来了，不想说话, 就要把窗子掩上，秦玄策用手挡住了, 他推开了窗, 春日的阳光落进来, 宛如赤金，灿烂而明亮。
他的手臂很长，伸过来，揽住阿檀的脖子，探身进来，低下头，啄了一下。
“可是，怎么办呢？”他的眼眸里带着阳光，笑起来的时候，肆无忌惮，如火燎原，“隔了这么多年，我更喜欢阿檀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要在一起。
” 他在她的嘴唇上轻轻触摸着，他的声音低下来的时候，带着一种沙哑的磁性，气息灼热：“阿檀呢，还喜欢玄策吗？像从前一般喜欢吗？” 阿檀的胸口又发烫了起来，蔓延到脸上，春天的风以及春天的味道都是甜而柔软的，她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不太好和他计较了，眼波宛转，娇嗔地瞥了他一眼，黏黏糊糊地“嗯”了一声， 秦玄策满足起来：“若不然，下次我们换个花式，阿檀这么漂亮，全身上下我都很喜欢，各处都可以试试，想来皆是大好。
” 阿檀气急败坏，当即翻脸，用力推开他，“砰”的一声，把窗子合上了。
本来是三天，现在三个月都不搭理他了。
几个光膀子的汉子牵着成群的骆驼，从大街上走过去，赔笑着叫大家让让道。
一群妇人在和贩卖脂粉的商人大声议着价钱，那嗓门，一点都不逊色于男人。
路边的点心铺子里，大肉包子蒸熟了，散发着腾腾的热气，伙计们高声吆喝着，三三两两的路人过来排起了队，显见得这家的味道着实不错。
凉州早已经远离了战火，这里地处关卡要塞，南来北往的商旅往来不绝，严刺史精明能干，武能提刀上马，文能治城理政，在他的辛苦操持下，凉州城这些年日益富庶了起来，比起长安的奢华迷离，更有一股豪迈大气。
此时，严大人正跟在秦玄策身后，一路不停地擦汗，唠唠叨叨，活似八十岁老妈子：“陛下、陛下，您骑马吧，若不然，坐个马车？您瞧瞧，我这凉州城都是一群粗人，街上来来往往的，万一要是冲撞了圣驾，那我可担当不起哪，陛下，陛下，您走慢点、慢点儿。
” 听得秦玄策不耐烦了起来：“闭嘴，安静，再说话，拖下去打你一顿。
” 左右玄甲军武士立马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严兆恭马上收声了。
念念骑在父亲的肩膀上，好奇地东张西望着，虽然北地民众身量大多高挑，但架不住秦玄策走在街上，还是最高的那一个，念念的视野特别好，很是开心。
这里看看路边的糖葫芦，嚯，好像特别大个，那里看看摊子上摆放的野味，嚯，好大一只野猪，头还在，吓死人了，她又是新奇又是兴奋，小脸蛋都涨红了，蹬了蹬小脚脚。
秦玄策以为女儿心急了，向严兆恭发问：“到了没有？还要多远？” “到了、到了。
”严兆恭一溜小跑，到前面引路，点头哈腰，“再走两步就是，公主殿下，来、来，您看这边。
” 天子巡狩，戒于四方，诸侯辟舍，至北塞，严兆恭迎天子至府城，毕恭毕敬。
但秦玄策才一到此，尚未召见所属官员，先拎着严兆恭去了凉州最大的市集，应宝贝女儿的要求，要买一匹小马。
良马历来产自北方胡蛮之地，而北方的大宛、乌孙、安息等地与中原的通道经过凉州，自从突厥疆域并入中原，通道顺畅无阻，商贩但有马匹运送，必然要经过此地，严兆恭这几年没少靠这个赚钱，听得公主殿下要买马，恨不得把整个凉州城的马匹都牵到她面前。
秦玄策巡狩，带了皇后和公主一道前来，皇后娘娘身子娇贵，一到这里就躺平了歇着了，念念却活泼得像只兔子，蹦蹦跳跳的，硬要拉着父亲出门去买马，说到底，还是贪玩。
到了东头的市集，这里的人更多，熙熙攘攘的，不但有马匹牛羊，还有香料、皮草、锡器、宝石等各色物件，甚至还有贩卖奴隶的，北部诸城国，民风未化，多有贵族在家中蓄养奴隶，凉州与之毗邻，受其影响，亦有此风气，当地民众早就习以为常，就严兆恭的刺史府中，亦有三五昆仑奴。
严兆恭引着秦玄策，直接找到此处的商人头目老曹，命老曹将最好的小马驹牵几匹过来。
老曹是个老道的商人，虽然不知道秦玄策的身份，但见刺史大人亲自带路，态度还如此恭敬，他也知道眼前这男人必然高贵非常，他不敢怠慢，急急地挑选了几匹极上等的马驹，牵了过来。
“这位小娘子，您请看，这匹马可漂亮了，浑身都是白的，没一丝儿杂毛，难得是性子特别温顺，听话得很。
” 念念摇了摇头，咬着手指头，唧唧咕咕地道：“不要温顺的，我要和‘重明’一样的，黑黑的，凶凶的，威风又神气的。
” 重明，那是秦玄策的坐骑，性子火爆十足，动不动就撅蹄子踢人。
秦玄策闻言大笑了起来，神色颇为自得：“好，不愧是我的女儿，不要温顺的，我们来一匹野的。
” 严兆恭又擦了擦汗，结结巴巴地对老曹道：“野、野的、最野的、来一个。
” “好嘞。
”老曹也不含糊，到后面捣鼓了半天，叫了一个壮实的汉子，牵出一匹浑身漆黑的小马驹。
“这匹，它父亲是野生的马王，母亲是同种的天马良骏，只生了这一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躁，它还爱咬人。
”老曹也实诚得很，笑眯眯地说着，一点不避讳。
那匹小黑马被人拉了出来，就不高兴了，扬起前蹄，几乎人立起来，发出 “咴咴”啼鸣，声音尖锐响亮，牵马的汉子差点拉它不住。
阳光下，它身上的皮毛一水儿纯黑，几乎在发光。
念念一眼就被迷住了，捧着小脸蛋惊叹道：“哇，长得好像重明啊，我喜欢它。
” 马厩的边上，蹲着一群等待被贩卖的奴隶，此时靠近晌午，那边的奴隶贩子随手扔了一些粗粮面饼给奴隶吃。
那一群奴隶被铁链锁着，挨在一起，见状争着上前抢夺，你推我挤，乱成一团。
而那匹小黑马，一直被人牵着，很快不耐烦了起来，猛地撅起蹄子，踹了出去。
牵马的汉子是见识过这匹小马的力量，一时心悸，退后避开，失手松开了缰绳。
小黑马奔了出去，恰好直直地朝着那群奴隶的方向。
周围的人们大声地惊叫了起来。
那些奴隶抬头望见这情形，马上弃了口粮，纷纷躲闪。
但是，那其中却有一个半大的男孩，眼见得同伴退下，反而高兴起来，抢前一步，疯狂地抓起地上的面饼，一块一块地往怀里塞，急切又贪心。
小黑马冲到这里，见有人挡在前面，它是个牛脾气，直接就撞了上去。
人们又是一阵惊呼。
那奴隶男孩手脚还带着铁镣，蹲在地上，他的眼里只有那些面饼，听见风声袭来，仓促间抬头望去，他的眼睛带着一种深邃的琥珀颜色，在太阳下反射出野兽般的光泽。
那马蹄子眼看要把饼子踩碎了，他愤怒起来，倏然大喝一声，不管不顾地迎了上去，抬手、握拳，砸向马腿。
“砰”的一声大响，那匹小黑马居然被硬生生地挡住了步子，发出了一声哀鸣，后退了几步，前蹄一软，跪在了地上。
那个奴隶男孩也被撞得倒跌了出去，摔在地上，但是，他又飞快地爬了起来，手脚并用，扑过去，继续去抓地上的面饼，穷凶恶极的模样。
严兆恭在一旁看着，目中露出惊异之色，低声叹了一句：“天生神力，真是难得。
” 秦玄策的目光也转了过去，多看了一眼。
念念的小嘴巴张得圆圆的，眼睛眨巴了两下。
那边老曹心疼得直跺脚：“啊，我的马，我的大宛天马，那一匹，少说一千金，一千金啊！” 方才牵马的汉子知道不妙，为了掩饰自己的过错，冲过去，抓着手里的马鞭，就朝那个奴隶男孩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你这该死的贱奴，怎么敢伤了我家的马，你知道那值多少钱吗？我打死你，打死你都赔不起！” 奴隶贩子急忙跑了过来，拱着手赔礼。
但那汉子不依不饶，气势汹汹，卷起了袖子，拼命抽打，似乎是要把那奴隶男孩打死的架势。
男孩不过十一二岁，正是桀骜不驯的年纪，骤然被激怒了，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咆哮，他的头发披散在脸上，满身污秽，更像一只野兽，他一头撞了过去。
持着马鞭的汉子猝不及防，被那巨大的冲力撞到在了地上，“哎呦”大叫。
那男孩动作迅猛，伸手一错，用铁链绞住了那汉子的脖子，手上发力一勒，眼看就要把那汉子绞杀。
圣驾之前，岂容得这等放肆之举。
玄甲军的武士立即冲上前去，按压住那男孩，将他提了起来。
那男孩被鞭子抽得满头满脸都是血，悬在半空中，还不停地挣扎吼叫着，宛如负伤的野狼，焦躁而暴怒。
严兆恭的眉头皱了起来：“身为奴隶，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试图谋杀良民，年纪小小就如此狠毒，留之，必成大祸，杀了吧。
” 玄甲军武士抽出了刀，向秦玄策投去请示的目光。
却在这时候，念念蹭了蹭父亲的脑袋，软软地道：“父亲、父亲，我要，我就要这个。
” “嗯？”秦玄策把念念从头顶上抱下来，“你要什么来着？” 念念指了指那个奴隶男孩，满意地道：“我要这个，黑黑的、凶凶的、像重明，养起来，将来帮我牵着马走出去，肯定很威风。
” 此话一出，不但严兆恭，连旁边的老曹都一起流汗了：“小娘子，这可万万使不得，那等凶悍之徒，怎么能养，您过来看看，那边有温驯良奴，您要又黑又凶的，我们有昆仑奴，绝对比这个好。
” “不要，就要这个。
”念念被家中的长辈惯着，如今格外骄纵，她说不太清楚，有点着急了，短短的小手比划着，对父亲道，“他就是很像重明，嗯嗯……生气的时候特别像，喏，眼睛瞪那么大，好像要咬人，喜欢。
” 那奴隶男孩听得有些呆滞，他抬起脸，望了过来，血从他的额头流到眼睛里，一片赤红。
宝贝念念说什么都是对的，秦玄策笑了起来，揉了揉念念的小脑袋，漫不经心地道：“好，我们就要那个最凶的。
严兆恭见风使舵的本事特别好，立即转了口风：“公主殿下不愧是陛下所出，女肖其父，有胆识、有气魄，哦，对了，公主的外祖父还是武安侯爷，那就难怪了，秦傅两家的血脉，这眼光和喜好……呃，真是天生卓而不凡。
” 秦玄策得意了起来，把念念举得高高的，老父亲的眼里简直带着光：“不错，我的女儿，和旁人家娇娇弱弱的小娘子必然是不同的，胆子大，什么都不怕，像我。
” 念念“吧唧”一下，又黏到父亲的手上，扭来扭去，软软地撒娇起来：“还有我的马、我的马、黑黑的、凶凶的，在哪里？我要。
” 前面那匹被打伤了，显然不行。
老曹急急又命人去牵另外的黑色良驹出来，一群人围着念念百般殷勤。
而那个奴隶男孩很快就被带了下去，没有人再多理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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