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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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晏半跪在婉娘的面前,自以为趁着旁人不注意,凑过来,偷偷地“啾”了一下:“因为这是婉娘为我生的孩子,所以才是最要紧的,这世间,又有什么人能比得过婉娘呢?那肯定是没有的。

”  左右奴仆已经习惯了,低下了头,当作没看见。

  婉娘涨红了脸,轻轻地打了他一下,突然又咬着嘴唇,“噗嗤”笑了起来。

  夏至未至,日光绚烂,这一年的天气特别炎热,叫人心都融化了。

    这天晚上,傅成晏大抵是过于兴奋了,有些睡不着,在床上辗转了很久,到了后半夜,才勉强闭上了眼睛。

  夏天的虫子在窗外“唧唧啁啁”地叫个不休,今夜似乎格外喧杂,而月光有些飘忽不定,风吹过去,在烟罗帘纱上落下明灭不定的影子,好像把时光拉得长长的,叫人捉摸不透。

  ……  傅成晏突然大叫一声,从梦里醒了过来,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婉娘被他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嘟嚷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傅成晏没有说话,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手紧紧地抓住了胸口,近乎抽搐,他好像还没从那个梦境中走出来,陷在一片黑暗中,惶恐不知所措。

  婉娘觉得有些不太对,她坐了起来,抱住傅成晏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成晏哥哥,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她的身体触碰到他,她是那么柔软而鲜活,如同春天盛开的花一般,永远不会凋零,她的声音甜蜜而温存,宛如天籁,把他从那个可怕的梦境中叫了出来。

  傅成晏僵硬地转过身,望着婉娘,在朦胧的月光中,他的眼眸如同此间的夜色,仿佛经历无尽的沧桑,那么深沉、那么悲凉。

  他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好似有点不太敢相信,他有点分不出,哪个才是梦境,过去的、抑或是眼前的,他的婉娘,在他的身边,偎依着他,和他说话,这大抵……是他的幻象吗?  因为太过思念,太过绝望,而坠入回忆的幻象。

  婉娘有些担心,摸了摸傅成晏的额头:“你不舒服吗?我叫人给你倒点水喝?”  傅成晏倏然一把搂住了婉娘。

  他的拥抱那么紧,好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迟一刻,就来不及、抱不住似的,拥抱她,如同追逐着回溯的时光。

  而他又在颤抖着,他失去所有的力量,只能依靠她,把她搂在怀里,抚摸她,亲吻她,慌乱而惊恐,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去,永远地不放手,紧紧贴在一起。

  婉娘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这样的傅成晏让她惊讶又心疼,他那么高大而威武,沉稳而骄傲,如同烈日骄阳一个男人,而此时此刻,却如同一个被人抛弃的孩童一般、脆弱、惊慌、焦躁,生怕她离开。

  或者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婉娘努力把手臂张开,抱住他,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轮到她来哄他:“好了,成晏哥哥,没事了,没事,我在这里呢,别怕。

”  “嗯。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点声音,沙哑地道,“是,婉娘,你在……你在这里,很好、太好了、你……还在这里。

”  好像下雨了,雨水落在她的脸上,滚烫的,一滴一滴掉得很急,很快把她的脸都弄得打湿了。

  婉娘心中酸楚起来,她用力的,把傅成晏抱得更紧了,她用自己的脸去蹭他,像一只毛茸茸的小鸟,撒娇的,蹭他的肩膀、他的胸口,喃喃地抚慰他:“好了,真的,婉娘在这里呢,没事的。

”  他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完全没有一个男人的威严和矜持,他抱着她,哭得浑身发抖、一塌糊涂。

  “太好了,你还在……还在这里,婉娘,我的婉娘,你还在。

”  ……  婉娘不知道傅成晏到底做了什么梦,他抱着她哭了很久,怎么哄都哄不住,让她疑心,这个男人,大约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一夜流尽了,叫她既是心疼又是好笑。

  她怀着身孕,困得很,后来不知不觉地靠在他怀里又睡着了。

  只记得,他一直抱着她,把她团在手心里,抱了一整夜。

  翌日天亮的时候,婉娘睡得迟了一点,醒来的时候,傅成晏已经恢复了冷静的模样,衣冠高贵,气势轩昂,坐在床头望着她。

  只是他的眼睛还有些红,看过去有损侯爷威严。

  婉娘“噗嗤”笑了一下,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脸,也没有说什么。

  傅成晏抓着婉娘的手指头,咬了一下,用寻常的语气和她商量道:“婉娘,我出去一趟,渭州城外的明光寺香火很灵验,我去替你和孩子烧香许愿,顺带在寺里住几天,你自己在家里,乖乖的保养身子。

”  婉娘有些不信,这个节骨眼,他怎么就自己出门,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呢?  她软软地“哼”了一声。

  傅成晏的眼里还带着未曾褪尽的血丝,仿佛有些凶狠和狰狞,但他微微地笑了起来,又充满了一种忧伤的柔和,他俯下身,在婉娘的额头印下一个吻,低声道:“我去做一件万分要紧的事情,你等着我,我很快会回来见你和女儿,我保证,很快。

”  婉娘又戳了他一下,好气又好笑:“这才刚刚怀上了,你就知道是女儿,你开了通天眼吗?尽在糊弄人。

”  “我觉得是个女儿。

”傅成晏认真地道,他的眼睛里带着温柔的光,“我们的孩子,一定生得和婉娘一模一样,是这天底下最漂亮的孩子,是我最疼爱的心肝宝贝。

”  不知怎的,婉娘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想追究了,只是轻轻地回吻他:“嗯,早去早回,路上小心,我和孩子在这里一起等着你回来呢。

”  傅成晏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出去了。

  武安侯一声令下,城外的兵马被调了进来,驻扎了整片街市,几位得用能干的将领,率着陇西军最精锐的士兵,将傅府紧紧地守卫起来,里三层、外三层,日夜防守,保护夫人的安全,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连外头采买了蔬菜瓜果什么的送进来,都要从上到下搜查个遍,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待到婉娘知道这般情形的时候,傅成晏已经出城去了。

  婉娘哭笑不得,“啐”了一声:“这不是梦魇了吗?难怪了,要去庙里烧香,神神叨叨的,没的生事。

”  嬷嬷却表示满意:“这是侯爷看重夫人呢,夫人如今怀着身子,万事还是谨慎为好,这是没错的。

”  婉娘心思简单,随口说说而已,也没放在心上,转眼就忘了。

  过了十三天,傅成晏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婉娘抱着小梨花坐在院子里纳凉,看见他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他穿着甲胄劲装,披着一件玄黑色的大氅,因为走得太急,风带动大氅翻飞起来,仿佛间有几分肃杀之气。

  他好像扫尽了那天晚上的阴霾,显得英姿焕发、神采奕奕,又是往日那个高贵威风的武安侯爷了。

  婉娘马上扔了小梨花,张开双臂,小跑着迎了上去:“成晏哥哥,你回来了。

”  她这么叫着他,让他的心都融化了。

那么深的悲伤与痛苦,那么久的孤独与绝望,思念成疾,蜡炬成灰,不见白头,而这般种种,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她扑入他的怀中,填满他前生的、此生的所有的遗憾。

  “嗯,我回来了。

”他抱住她,热烈的吻,如同雨点胡乱落在她的脸上,喃喃地对她道,“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和你在一起。

”  她被他吻得痒痒的,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如同清脆的银铃,撒在盛夏的微风中。

  ……  定远将军杜衡率一干部众赴渭州,还未进入陇西道,却在徐州境内失了踪迹。

  朝廷闻知此事,颇为惊诧,杜太尉亲赴徐州,命人仔细查寻,七八天后,在徐州与秦州交界的山谷里发现了这一行人的痕迹。

  他们都已经死了,身首异处,彼时,天气炎热,尸身已经开始腐烂,搜寻的士兵们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法把杜衡拼凑起来,他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拉扯过,整个身体七零八落的,一块一块散落得到处都是,士兵们根据肉块上沾的布料,勉强辨认出,或许,这几块东西是属于杜将军的,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一团一团的、和着泥土,堆到棺木中去。

  棺木运回去的时候,杜太尉开棺查验,当场吐血晕了过去。

  杜太尉悲愤交加,从大理寺调遣了官员过来,严查此案。

  但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杜衡的死状过于可怖,去搜寻的士兵们都在传闻,或许他是开罪了神明,遇见山间厉鬼精怪,才遭逢这般下场。

  这桩案子,成了高宣帝年间一则鬼怪逸闻,只供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自从婉娘有了身孕,傅成晏一直处于诚惶诚恐的状态,待到她三个月坐胎稳了后,就放下了一切,带着她回了长安。

  长安得用的人手多,武安侯从太医署和各大医堂请了五六个精通妇人妊娠杂症的大夫,又找了七八个经验最为老道的稳婆,大夫每天轮着给婉娘把脉问诊,稳婆们直接就搬到武安侯府住着,随时待命。

  崔家的人也被他这么一番架势弄得紧张了起来,从清河把当年给崔老夫人接生的稳婆也送了过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总是好的。

  婉娘差点要生气了,埋怨道:“做什么呢,惊天动地的,不知道的,以为我多矫情呢,叫人笑话。

”  傅成晏理直气壮:“矫情便矫情罢了,那有什么,婉娘这般金贵,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  好似初相逢时,嫌弃她矫情的人并不是他似的,说得婉娘又笑、又无可奈何。

  ……  到了次年二月春,婉娘生下了她和傅成晏的孩子。

  并不是前世二月初二的花朝节,婉娘没有经历原来那番磨难颠簸,安安稳稳地养着,足足到了二月十二,才生下了这个孩子。

  果然如傅成晏所期待的那样,是个软软的小女儿。

  或许是因为她在母亲的腹中养得很好,特别乖,虽然折腾了一整夜,但总算有惊无险,在天亮时分,顺顺当当地出来了,母女平安。

  婉娘生产的时候,傅成晏不顾旁人劝阻,执意守在产房里,陪着婉娘,他始终握着她的手,对她道:“我在、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  她流了很多眼泪、也流了很多血,但是,他就在身边,陪着她,守着她,她就什么也不怕了,拼尽了全力把女儿生了下来。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小小的,糯米团子一样,窝在那里,小脸蛋圆乎乎的,小头发湿漉漉的,小睫毛已经很长了,卷了起来,可以看得出,和她母亲一样漂亮,是个小仙女儿,也和她母亲一样娇气,刚出生,就会撅着小嘴,“嘤嘤嗯嗯”地哭着撒娇。

  小眼睛开睁不开呢,泪花儿已经挤出来了,小模样可怜又可爱。

  傅成晏屏住呼吸,把这孩子抱在手里,他低下头,“啾”了她一下。

  这孩子嫌弃起来,小拳头一挥一挥的,小腿儿一蹬一蹬的,想把父亲推开,精神劲头可足啦。

  父亲又“啾”她一下,“啾啾啾”,怎么啾都啾不够,这个父亲太烦了,终于把女儿弄得生气了,小脸蛋皱了起来,扁起小嘴,“嗷嗷”地大哭了。

  婉娘靠在傅成晏的怀里,露出一个虚弱又满足的笑容:“成晏哥哥,你给孩子起个名吧。

”  “阿檀。

”傅成晏不假思索,“你前两天和我说过,梦见菩萨降临,你祈求菩萨孩子平安,菩萨允了你,赐你一捧檀香,如此,她的小名就唤做阿檀吧。

”  他笑起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光,明亮而温煦,如同灿烂的日光,没有一丝阴霾:“这孩子得菩萨保佑,此生必定平安顺遂、喜乐无忧,我会疼她、爱她、给她所有的、最好的一切,这是阿檀,我的心肝宝贝,婉娘,这是我们的孩子。

”  婉娘含着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傅成晏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握住了婉娘的手,用很轻、很温柔的声音,认真地对她道:“婉娘,我喜欢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头发白了、牙齿掉光了、腿脚都不利索了,我扶着你、你扶着我,我们还是在一起,好不好?”  小小的阿檀“嘤”了一声,在父亲的手心里扑腾了一下,吐出了一个口水泡泡。

  “好。

”婉娘笑了起来,她是那么美丽,明媚如同春晓之花,她微笑着,望着这个男人,她的夫婿、她的良人、她应下他,“好的,一直在一起。

”  如同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在佛前所许下的愿,许这一生一世。

  如愿以偿。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什么也不说了,猛虎落地式鞠躬,亲爱的,感谢你一路相伴,希望有缘下一本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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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淮王以铁血手腕篡位登基,旧太子被废,旁人皆道废太子妃红颜薄命、再也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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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阮尚书的长女新寡归家,父母不喜,旁人轻慢。

  但那日宫宴中,却见尊贵威严的太子殿下俯身给阮大姑娘奉茶,还要忍气吞声地哄她:“消消气,孤给你赔罪还不成吗?”  阿阮:“呸,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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