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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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药监掌事贺大人与姨夫说起这贺家姑娘入学的事时,宴朝是在的。

    贺大人出自杏林世家,传闻其祖上乃是药谷出身,历经两朝隐世而居,直到大宁初建,百废待兴,其父才入了司药监,只是老贺大人去得早,在宴朝出生那一年便不幸脚滑落水去世,好在贺存高继承了其父衣钵,乃是当世神医。

    可那日,向来清高的贺大人,却是搓着手与姨夫道:“吝国公有所不知,小女识字不过一二,顽劣得很,我们只愿她能有些长进,不被退学便好。倘若是当真待不下去,还望大人给些脸面。”

    吝国公府的书院等闲人家去不得,一来因着姨夫这大宁第一状元之名,父皇亲赐“善学”二字,莫大的尊荣便就区别于一般学堂。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宫中皇子公主的伴读亦是从吝国公府中挑的。

    有着这可能入宫伴读的机会,想进的人自然不会少。

    所以门第身份背景,便就筛掉一大批人。

    也正是因此,吝国公府的学习,要求更是苛刻。

    躲懒扶不起的,就是进了也会被退学回去。

    虽说最后进宫的凤毛麟角,但是这吝国公府出来的学子,经由一番教授,自也不会差到哪里,所以,便就是孩子磨难,做父母的也定是要加紧劝着帮着不叫被退学的。

    到了贺家可倒好,竟然提前就已经考虑了被退学的时候能体面些离开。

    足见娇宠。

    若不是贺神医曾救过姨母的命,怕是以姨夫的性子,早就在宫门口发火了。

    今日一见,小姑娘倒也不像个不学无术到叫贺大人这般未雨绸缪的。

    宴朝想着,觉得有点意思。

    这边马车里,普氏定定瞧着自家女儿。

    崴了脚不是什么大事,贺家奴仆又多是祖父药谷带出来的后人,所以接骨正位都是顺带脚的事儿。

    退一万步说,前头那八年,贺思今从来折腾,上房揭瓦的事情也没少干过。

    普氏不是担心这个。

    “娘怎么……这般看我?”低了头,贺思今没敢与母亲对视。

    普氏摇头:“今儿,你可是换了芯子?”

    知女莫若母,哪怕是普氏这般粗枝大叶的也不例外。

    却叫刚刚意识到自己重生的人震在当场。

    “娘说的什么,怪吓人的。”好容易稳住心神,贺思今小声讷讷道,八岁的自己应是该这般的吧?

    普氏却不为所动,坚持道:“我的女儿什么样子我能不晓得?你那三脚猫爬树的功夫还是我教的,你舅舅说你与我打小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罢了,她一抬眼问青雀:“现下你看看,我俩像吗?”

    青雀被问蒙了。

    那小姐是打夫人肚子里爬出来,她还能说不像怎么的?

    斟酌片刻,她才小心开口:“前时小姐确实活泼些,不过老人都讲,吃一堑长一智,小姐这不是换了芯子,是长大了。”

    是吗?

    普氏歪头又看了看女儿。

    贺思今赶紧就哎呦捂了脚:“就是,娘你过分了。”

    下一刻,那手顿住。

    她听得身侧人颇为遗憾地叹了一息。

    普氏的话轻飘飘入了耳:“可我不想她这么快长大。”

    低着的眉眼瞬间盈了潮气。

    娘亲啊。

    她太久没有体会过有娘亲爹爹护着的感觉了。

    竟是有了些初为人女的怅然。

    “那女儿,就永远不长大!”她抬起头,灼灼瞧着面前的娘。

    “咚!”

    脑瓜子上被崩了一下,普氏收手:“我就随便说说,你可别当真。进了书院好好学习,莫要被退学了,我与你爹丢不起这人。”

    青雀别过头才忍住笑。

    论起变脸,夫人那才是个中好手。

    小姐太可怜了。

    贺思今一回了府,孙婶就给她抹了药。

    没伤到骨头,刚好赶在开学前一天好全。

    普氏挑了好些天最后还是把青雀拨给了她。

    青雀是孙婶的女儿,与阿锦一样,都是家生子知根知底,被孙婶养得好,聪明知分寸,又因为她爹是府上护卫,打小就跟着学了些功夫,是以在府里半大孩子里也有威信,不说别的,阿锦就很是听她话。

    所以,由青雀看着两个八岁的孩子上学,自是最好的。

    入学当天临行前,普氏还特意在车下叮嘱青雀:“若是这两个小的不听话了,你替我先行教训。”

    阿锦听了一耳朵,眼皮子直跳,合了车帘往贺思今边上凑了凑:“小姐,青雀姐姐不会天天打我吧?”

    “娘说了,不听话就能打。”贺思今今日穿了一身芽绿衣裙,是普氏亲自挑的,说是显朝气,她伸手压了压襟前的衣带,还有些不适应这般鲜亮的颜色,压完她抬眸,“你作甚天天要惹人打?”

    一句话堵了小丫头的嘴。

    待青雀上来,马车便就往吝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书院开得早,路上尚还冷清,只有巷口的包子铺袅袅冒着烟火气。

    青雀带着阿锦开了书箱一一重新点过书本,唯有贺思今一人闲着。

    她想起那日少年的脸。

    印象里,前世耳闻他声名的时候,就是他十三岁单骑入敌营,生擒西戎将领。

    后来,恒王谋反,兵临城下,十五岁的少年一把金弓,一箭取其首级。

    第一次见,便是抄家那日,已是朝王的少年负手立在檐下。

    十一岁,她成了他的书房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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