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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吝惟自觉让开一道,面上开怀,目光灼灼。黄婧、陈源。
先时只是点头之交,今日又同在圣旨上,贺思今下意识站了起来。
訾颜却是没什么好气地直接扭了头收拾东西,笔墨纸砚被她一并塞进了书箱,丢垃圾一般。
为首的正是黄婧,贺思今耳熟,知晓这是司礼监黄大人家的嫡长女,此时再看,只觉这才女果真是自有气度,便是对她浅浅一笑都犹如春风拂面般。
“贺妹妹,訾妹妹。”似是没瞧见訾颜面上的不耐,黄婧甚至一偏首,还对着一边瞧热闹的道,“吝公子。”
吝惟这便又站直了些,突然醒悟般:“那在下就先走啦!”
走得快,却是一步三回头的。
还是被訾颜瞪了一眼才一溜烟消失的。
贺思今还了一礼:“黄小姐、陈小姐。”
黄婧笑容更深了一分:“能与二位继续做同窗,甚是有幸。我们四人既是一个书院出去的,往后入了宫,怕是还得互相帮衬。贺妹妹来书院不久,我这还不及与妹妹好生认识,一份薄礼,妹妹莫要推辞。”
哎?
訾颜探头,陈小姐接了话:“訾小姐,也有你的一份。”
“哎呦,谁稀罕!”訾颜重新抱了胳膊立到一边。
贺思今却是不能的,再者说,她对这两位,实在没什么印象,突然被送礼,属实惊讶。
接到手上的,是小小的一个盒子。
“这是如胭堂新出的胭脂。”黄婧道,“想来应是适合贺妹妹。”
胭脂啊。
贺思今两世为人,能用上的时候不多,无甚经验,只凑在鼻尖闻了闻:“好香啊!”
没曾想,边上陈源先是笑了:“贺妹妹真是娇憨可爱。”
好好的,这么夸人实在叫人脸红。
她看向边上的訾颜,后者怕是拿人手短,收了胭脂倒也没再哼哼,抱拳抬了手:“那往后宫里头,大家互相照应!”
“自是最好的。”黄婧这笑容,十足叫贺思今明白了什么叫面若芙蓉。
一直等人都走远了,訾颜才单手拎了书箱对着贺思今道:“哎,可别被人收买了啊!你是我收的妹妹,你姐姐只能是我,懂?我俩才是一伙的。”
“啊?”
“啊什么!就说知不知道!”
“知道了。”贺思今有意哄她,伸手挽了她胳膊,“姐姐讨厌她们?”
“我不是讨厌!我就是看不上!”訾颜道,“你没见她们笑得多假么!还有你,是不是傻啊!你以为那胭脂真适合你?也不想想,你才八岁,用得上胭脂吗?她俩这就是笃定了自己能入宫,早早就备下了过人情的!”
“喔!”
“看吧,你就是没脑子。”訾颜教育人有瘾,“肯定在心里还当真感动了一下?哎呦小可怜见的。她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女儿,最是心思多。要我说,怕是以为你啊,是走后门才入的宫,所以转而来稍微结交下。”
“可是訾姐姐不也是官宦之女?”
“胡说!我能跟他们一样吗!我爹是将军,那做将军的能跟那些玩心眼子的文臣一般吗!”訾颜应是觉得自己被顶了嘴,拿胳膊肘戳了身边人一下。
贺思今赶紧应声:“是是是,那肯定不一样,訾将军为人刚正不阿,才不稀得与人玩心眼子。哦,对啦,訾姐姐。”
“嗯?”
“难道我们真的没有走后门吗?”
“……”
四目相对。
訾颜愣住了。
贺思今也跟着停下步子。
片刻,她訾姐姐指了指自己:“我肯定是不会走的,你呢?”
“我……应是也不能吧?”贺思今正色道,“我都不知道门在哪里。”
“也是,我看你应该也不想进宫,”訾颜狐疑,“那这谁整我们呢究竟?”
大凡想不明白的事情,只能交给未来去揭开了。
年前剩余的时间,倒是仍旧在书院里听学。
宴朝后来就没再来过了,反是吝国公夫人来过书院几次,每次都只是从旁瞧着。
后来,黄婧带着陈源过去特意拜会后,夫人便也不来了。
周先生因着伴读的旨意,这些日子对她们四个越发严苛起来。
贺思今倒没觉得什么,除了一手破字仍旧没练出什么好模样来。
年关边上,大雨冲垮的渠道终于赶修好。
南边的橘子送进来,虽是没有往年多,却也够尝鲜。
这善学书院的最后一日,回府的马车嘚嘚,贺思今抱着暖炉就着青雀的手咬了一瓣柑橘,甜津津又凉丝丝的,周身舒畅。
“下雪了!”阿锦趴过去窗边惊道。
贺思今探头一眼,可不是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竟已是鹅毛。
“阿明!车停一下!”
人对雪这种东西,从来都没什么抵抗力的吧?
她与阿锦一并伸了手去接,比柑橘还要凉。
入掌即化。
似乎,也有这么一个雪日,她接了雪,一回身,便瞧见那人。
周身肃肃的朝王殿下站在那里,瞧着她的目光,无悲无喜。
她寂寂收回手,他却已经兀自转身离开。
这画面一闪而过,往日重现,犹如幻境。
“呼——”好冷。
贺思今抖了抖,收回手,将大氅拢了拢,却舍不得收回脑袋。
“街上那是谁家的马车?”楼上,廿五正与人交待,“快些去叫它让出路来,莫要挡着马道。”
“是!”小厮登登登下了楼。
宴朝垂眼,不久,就见那小姑娘收了帘子,车轱辘亦是缓缓加速。
廿五回来:“殿下,属下想起来了,那好像是贺家的。”
“嗯。”
“殿下知道?”
宴朝没答,端了茶水。
廿五立了一会,终于又问:“那殿下,现在不走吗?”
不是要清马道呢?怎么还品起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