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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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意南小心地掀起眼皮偷看着面前两位夫子。她很少见谢邈笑,传闻摄政王一笑,明日世上又会多一条野鬼。想来这老头应该也听过这传闻吧?
果然,老夫子不知是突然开了窍,还是碍于摄政王的威逼,不等他说完,忙干笑着附和:“王爷说的是,说的是!”
严厉的夫子在姑父面前就像遇见猫的老鼠,赵意南正埋头偷笑,却听谢邈罚她抄写《报任安书》十遍。
十遍?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讶异地看着谢邈。
谢邈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
“去书房,本王亲自看着你抄。抄不完,不许吃午膳。”
自谢邈不来学堂,赵意南想要再度逃学的念头越发热切。
虽然已经命人问过小姑和林归的近况,但她仍觉不放心,计划着亲自去探视一趟。遭了那等骇人的祸事,她不再像以前那般胆大,于是便托人送了书信给霍刚,信中除了约他一同前往流香楼,没得将这些日子的百无聊赖与他倾诉一番。
她特意在信上强调了,知道他军务繁忙,所以时辰他定。
“莫不是又想逃学出去胡混了?”霍刚阅信毕,嗤笑着自言自语。
下人送信进来时,霍刚正在谢邈的书房与他议事。
那晚谢邈毒发,昏过去直到翌日晌午才醒来。自那后,府医便强制他躺在榻上。放血排毒的频率从原先的一日一次,也变成了晨一次,昏一次。
麻醉药的剂量也加到原先的三倍。于是这麻醉的效果便十分地强大,就算他想去赵意南府上,他那没了知觉的双腿也下不了床。
此时他正无声地注视着霍刚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一改严肃的神情,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仿佛手里拿的不是信,而是赵意南的画像。
“本王要休息了,你退下吧。”他淡淡命令道。
待府医再来时,谢邈一挥手,道:“今晚本王有要事处理。”
府医劝不住,唏嘘着转身,正要离开,又听王爷沉静的嗓音再度从身后传来:“明日早起那次,也免了。”
他自知无力劝阻,只能摇头出了书房。
谢邈动了动发麻的手指。
逃学?看来没了他这夫子,有些人又开始不安分了。
翌日,他便强撑着来到赵意南府上。
之前他突然昏倒,便请了原先教授这门课的陈夫子回来代课。当时来授课时,圣上也考虑到摄政王政务繁多的情况,允许他随时与陈夫子换班。
今日未曾事先告知,他来时陈夫子已经开始授课,学堂外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正好有座六角亭空着,他便坐在里头,远远地静观。
赵意南被罚跪,打瞌睡,这些他全都看见了。
一开始,他如阅公文般正襟危坐,面色淡泊。
看到她跪在蒲团上,打着瞌睡的脑袋越垂越低,直到不能再低,落下去的脑袋带着身子一晃,她猝然惊醒。没一会儿又故态复萌。
树上惊雀振翅飞过,他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弯了眼角。
本想等下学后,来个突然袭击,以夫子加长辈的身份,对她恐吓一番,让她好生上学,莫要逃课。
谁知那陈夫子竟不依不饶,罚都罚了,竟还要打她。
他登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不顾腹间撕裂的疼痛,快步赶了过来。
总算从陈夫子手上将她解救出来。
学堂隔壁,便是用于给夫子休整的书房。赵意南以前也来过,今日她跟着谢邈再次走进这间沉闷的书房,连每根头发丝都乖巧地贴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坐。”
谢邈走进书房深处,在一张乌木书案后落座,见她迟迟不进屋,便抬眼催促。
赵意南便挑了张离他最远的桌子坐下。
笔架上一排粗细不等的毛笔,旁边是裁好备用的白纸。
“姑父,可否少抄几遍?”她故意没唤他夫子,妄图他能像上次一样顾念旧情,法外开恩。
兴许,姑父说十遍,只是说给夫子和同窗们听的。
谢邈待她落座后,就拿起桌上一本书看了起来。赵意南的话,仿佛一声苟活至冬季的蚊子发出的嗡嗡,他丝毫不察。
所有的侥幸,都在谢邈无声的回应中,化成了泡影。
赵意南终是端过砚台,闷闷不乐地开始研墨。
谢邈手中拿的是《吕氏春秋》,此书他已读过多遍,十分熟悉,所以不到两个时辰,便翻完了。
中间他抬眼观察过,赵意南除了一开始愁眉苦脸,后来渐入佳境,一直奋笔疾书。
他便没肆意打断。
可《报任安书》全文不过两千余字,照着书抄十遍,怎会如此之久?
他放下书,撑着桌沿,缓缓起身。腹间剧烈的疼痛袭来,他咬牙,额角沁出一层细汗。
稍微缓了缓,便踏着稳健的步履,悄无声息走到赵意南身后。
宣纸上赫然一副生动的画像,他霎时瞳孔放大。
“你在作甚?”
赵意南惊得笔一顿,戳到纸上,在上面晕开一团漆黑的墨色。
慌神不过一瞬,她随即飞快地把笔搁回笔架,迅速从一旁摊开的宣旨上揭过一张,盖在面前即将收尾的画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