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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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早,陈义起了个大早。云娘今天蒸了一锅花卷,他放进提篮里打算送到书院去。他住在城中的一处小院里,离书院并不算远。走了不到一刻钟,在一棵槐树旁边遇到了段秦,段秦显然是来等他的,衣服上还沾着露水。

    陈义对着他打招呼,段秦却把他拉到了一边:“你可知那宋也川是什么来头?”

    他神情有几分古怪,却又透露出一丝隐秘的兴奋:“他父亲同情逆贼,私藏逆贼的文章策论,九族皆灭,只余他一人。这还是因为他在翰林院供职,皇上才网开一面的。”

    陈义啊了一声,挠了挠头:“宋先生好可怜。”

    看他不开窍的样子,段秦咬牙切齿:“难不成你也要同情罪臣?这种包藏祸心的人,怎么能为人师表?不如我们一同去检举他,他原本就是罪犯,本就应该去城外的田庄做苦役,凭什么与我们一起,不光能拿俸禄,还能享受优待,哪有这样的好事。”

    “别别别,”陈义连连摆手,“你看宋先生弱不禁风的,若是送他去了庄子上,只怕是离死也不远了。他是刘伍长安排过来的,刘伍长又不是傻子,只怕背后有人替他打点,咱俩就装作不知道,何苦要引火上身?”

    他虽然不如段秦学问好,可到底读过书。为人耿直,但绝不憨傻。

    可段秦已经听不进去陈义的规劝了,他只冷笑说:“要论起来,你应该是最想要那个宋也川滚蛋的。他若是学问好,只怕日后顶了你的差事。你和云娘也成婚好几年了,岳丈那边始终看你不起,若是丢了差事,只怕一家人都要戳你的脊梁骨。”

    陈义张了张嘴,显然这话确实是打在了他的七寸上。只是陈义依然坚定地摇头:“丢差事是我自己没本事,我不能把宋先生往死路上逼。他家人都死了,已经够惨了。”

    见他油盐不进,段秦冷哼一声:“果真是大善人,以身饲鹰。他日可不要找我来哭。”说罢转身就走,陈义喊了一声:“你今日还来书院吗?”

    段秦摆手:“病了,不去。”

    因为和段秦说话耽搁了一会,来到书院时宋也川已经把院子里的落叶扫了七七八八。他身上穿着的依然是那身半新不旧的素白直裰,头发用一根木簪束起,立于院中人影依稀,晨雾未散,只恍然觉得是神祇降临。

    陈义看得有几分愣住:“宋先生,您怎么先干起活来了。”宋也川把扫帚停下,温和笑道:“不是什么累活,再说这些也该是我份内的。”

    哪怕刚与宋也川结识,陈义已经知道他是个极好脾气的人,谦卑而礼数周全,又丝毫没有京中人士的骄矜,更何况陈义已经隐隐感受到,宋也川的才华远在段秦之上。翰林院,那个只传说在传闻中的机构,那个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终点,曾是眼前这个未及弱冠的青年拜官的地方。

    陈义把手中的篮子递给他:“云娘做的花卷,还热着,先生吃。”

    宋也川没有推辞,拿了一个放在手里:“我来的时候,刘伍长曾告诉我,每月我有两吊钱的俸禄,我吃住都在书院中,没有用钱的地方,我回头和刘伍长说,把我的月俸一并给你,钱不多,可我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和云娘的了。”

    陈义接连摇头:“不成不成。宋先生平日里教学生做学问已经极为辛苦,书院里也有学生父母给的米面,哪里用得到先生的钱。”

    “除了米面,云娘还要买菜买肉,这些总不是书院里的。你们夫妻二人还要过日子,也川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开支。”

    陈义又几番推脱,最终二人各退一步,宋也川每个月给陈义一吊钱作为饭钱,另外一吊钱留作开支。

    有了这样一段插曲,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宋也川便继续为他们讲课。

    没料到的是,到了午后学生们散学的时候,陈义刚刚把书院的门打开,三四个妇人模样的女人便冲了进来,她们先是各自领回了自己的孩子,然后用探究的目光把正在收拾书册的宋也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并不和善,仿佛是要把宋也川狠狠钉在地上。

    “大家都看看,现在什么样的人都能给咱们孩子上课了。”为首的是一个矮胖的女人,她身上穿着洗得发旧的衣服,腰上还围着一条围裙,她用短粗的手指隔空指着宋也川的脸,“在咱们大梁,只有罪人才会在脸上刻字,我儿虽不是什么读书的好材料,但决不允许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荼毒我的孩子!”

    她身边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女人,听闻此言立刻补充:“我儿说他叫宋也川。你们听说了么,今年秋天在京中有一个宋家几十口人被砍了脑袋,这个宋也川一口官话,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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