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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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谁谈谈?”“跟我说吧。”宋怀顾颔首道,“这孩子的情况我最了解,也方便跟您聊。”
唐梨给温棠掖了掖被角,然后慢悠悠晃荡到了裴辞冰面前。
她抬眼,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裴少宗主,请吧。”
等到那两人都退出去,郁几言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能让郁馆主叹气的病例天下少有,宋怀顾那一颗心又揪起来。
“公子,您也知道是不是,这孩子这命就只是在用各种办法吊着。他身上没有病灶,单纯因为本体太弱,几乎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程度,这谁也没办法。我是医者,只能实话实说,就这么个吊法,不一定哪天就……”
“这些我都知道。”宋怀顾乏力地闭了闭眼,“郁馆主可有何办法么?”
郁几言顿了顿:“……幽兰。”
宋怀顾眼睫极轻地一眨:“天水台幽兰。”
“正是。若是有兰露,可护这孩子本体恢复,再佐以灵力养护,恢复的问题不大。”郁几言面露难色,“只是……”
宋怀顾抬眼,和他的眼神对视,郁几言感觉他这目光深得很,一时间没敢再多话。
没想到宋怀顾问的却是:“只要兰露就可以么?实不相瞒,之前也有人诊断过,说这孩子只有一整株幽兰才能救。”
“一整株肯定是更好的,若有,幽兰本身就有灵力,就无须额外的灵力养着了,那额外灵力也是不少的,怎么说也要养个三年,日日夜夜,殚精竭虑,灵力损耗也不小,还是蛮折磨人的。但一整株幽兰的话,就没有这等烦恼了。”
他感觉宋怀顾有别的顾虑,只好道:“呃……说一整株幽兰的,应该也只是想让孩子早点好,你们也少挂念些。”
宋怀顾垂眸,眼中情绪莫名,但很快掩饰掉了:“说得有理,多谢郁馆主,只是幽兰事涉天水台,裴辞冰那边……”
“宋公子啊,我不是个多话的人。”郁几言苦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其余的,宋公子已经和裴公子结成道侣,归根到底是你们自家事了。更不用我多说了。”
郁几言点到为止,收拾东西准备告辞。
修真界九大门派,就属苍梧医馆与世无争,郁几言更是个修真界都闻名的老好人,大概是医修本性如此,再多恩怨纠葛抵不过人命,为医者,救死扶伤已经是一种本能。
裴辞冰和唐梨在外头等,虽未进寒冬腊月,但天也渐渐转凉,呼吸都是发冷,唐梨看着门口树上最后一两片叶子随着冷风飘落,把双手送到唇边呵了呵,然后转向了另一头。
裴辞冰抱臂靠在墙上,那双锋利的目光下瞥,落在一片荒芜萧条的空地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唐梨道:“裴少宗主啊。”
裴辞冰转头睨着她。
“啊,说起来还没自报家门,我叫唐梨,和薄野临、温定兰是旧友,宋怀顾小时候,偶尔他们俩实在抽不开空,是我代为照料的。算起来也算是怀顾的姐姐。”
温定兰。裴辞冰眼前又晃出那个牌位,烦闷冲天而起,淡淡应了声。
“这件事我替怀顾解释解释。他无父无母,化形之后就是温定兰带着长大的。温棠算是温定兰临终托孤,平时有个头疼脑热都心疼跟个什么似的,更别提是受到温定兰死讯的刺激了。”
裴辞冰不解:“温定兰死了多少年,一直瞒着?”
“一直瞒着,瞒了两年。”唐梨这辈子的好脾气都交代在这儿了,“毕竟是亲兄弟。温定兰和温棠的父母呢,也是年幼早亡,温棠的血脉相连的亲人也就只有温定兰一个人了,因此从小黏温定兰黏得紧,宋怀顾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敢告诉他。”
她搓了搓手,鼻尖发红,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
“小裴啊,我托大说一句,或许你会觉得我说这话是因为偏心,但无所谓了。在温定兰和温棠这件事上,宋怀顾两边担着,是真的挺苦的。其实温棠想念哥哥,宋怀顾又何尝不思念那个带他长大的人,可温棠还有人善意地骗一骗,宋怀顾只能咽下那些难过,独自一人将温定兰的死讯一遍又一遍消化,谁来安慰他呢。”
那些感情,非经历不能懂得,温定兰、宋怀顾、温棠是家人,在这一点上,就连薄野临、唐梨都是外人,可宋怀顾没法和温棠相互取暖,只能独自一人将死亡的寒风挡在身后,留给温棠最后一点温暖。
郁几言开门出来了,唐梨连忙调整了下表情迎上去。
裴辞冰抬眸,和郁几言身后的宋怀顾目光短暂地交汇了一瞬,又被对方冷冰冰地撇开。
裴辞冰吸了口气,喉咙里的薄荷凉意还没散干净,顿觉寒上加寒。
他本是火属灵核,寒冬腊月都不见得会穿得多厚,这还是十八年来破天荒地第一次觉得这么冷。
怎么这么冷。
裴辞冰单手放在唇边,呵了口气。
冷得他都有点烦躁。
当晚,冷得受不了的裴少宗主在送完郁几言之后,去万妖城集市上逛了一圈,然后敲开了宋怀顾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