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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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接下来的话或许有些过分,可是确实都是微臣的肺腑之言,愿陛下听之信之,”苏墨秋又道,“微臣以为,慕容故渊驻守边疆多年,屡屡击退来犯之敌,即便他的罪名是真的,那他这些年来对于大魏的功劳,也远远大于他的罪责。”“这世间贪婪之人并不在少数,有些人是为了一己私欲而贪婪,这种人是国之蛀虫,自然罪无可恕。有的人则是因为,看见周围的人都在做这样的事,他为了保住官位和人脉,也选择了随波逐流,这样的人沽名钓誉,不堪大用,并且往往比第一种人更加恶劣。这两种人,其一是贪财,其二是贪名,而名利二字,正是古往今来无数为官之人的最终目的所在。”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苏墨秋又道,“这天底下坦荡荡的君子终究是少数,更多的人出来为官,还是因为有所图谋。因因为这世上人人都有妻儿老小,人人也都无可避免地有一份私心,有的希望家中富足安康,有的希望平步青云,有的希望流芳千古,这并非什么大错。而从这一点上来说,所有的为官之人其实本质上都没有什么差别,因为他们都希望在陛下那里获得一点回报。”
“丞相忽而提及此事,必是心有所感,”沈慕安道,“只是朕尚有一问,既然丞相认为,历来为官之人并无差别,都是有所不同,那么朕可否叩问丞相的心声,朕想知道,丞相一路走来,所为何人,又心有何求?”
“微臣……”
一向自诩伶牙俐齿的苏墨秋看着眼前的少年天子,一时间竟连一句最简单的话都不会说了。
“微臣……”苏墨秋努力调转着脑海中仅存的思绪,“微臣的意思其实是想告诉陛下,百官之中原本并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忠臣奸臣,清流浊流,他们的贤与不贤,很多时候其实都取决于君王本身。”
“……陛下请看,”为了掩饰心慌意乱的事实,苏墨秋转过身去,伸手抓了一把棋盘上残存的黑白棋子,“微臣以为,天下便如同这棋局,而忠臣也好奸臣也罢,说到底都是这棋盘上各不相同的黑白棋子。也许会有人觉得白子清澈黑子污浊,可是这盘棋少了哪一方,都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对于陛下而言,要做的也并不是让哪一方吃掉另一方,完全取得胜利,而是……”苏墨秋发觉沈慕安那双浸满笑意的眼睛正在悄然跟随着自己,“而是在这之间达成平衡,说得不恰当一点,也就是让这黑子白子,达成和棋。”
话音落处,苏墨秋手指一松,原先握于掌心的棋子尽数掉落,沈慕安伸手轻轻接住,轻声道:“朕看先生亦可为帝师。”
“……陛下过誉了,微臣万万不敢当……”
苏墨秋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沈慕安喊他什么,“先生”?
这样的称谓,自从沈慕安登基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毫无波澜的一句句“丞相”。
“只是丞相还是没有回答朕方才的问题,”沈慕安又道,“既然为官之人必有所图,那么丞相所求为何?能让朕一同得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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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墨雪衣神色漠然,对于堂下之人的挣扎哀嚎看也不看,而是转身向宣闻玉行礼道:“这几日一处一直在排查宫中可疑之人,没想到与此同时还在殿中找到了巫蛊的痕迹。”
宣闻玉微笑着拨转轮椅,看向石阶下颤抖不止的宫人:“若是我没记错,用巫蛊之术诅咒陛下,当是死罪。”
墨雪衣道:“是。”
“把他带下去吧,处理得干净点,不要让皇上见了烦心。”
“大人、大人、小的知错了、大人饶命啊——”
几名健壮青年立即将人拖走,惨叫声也逐渐消弭于春风之中,宣闻玉望着庭院中的绿枝,道:“这点小事你不必来找我汇报。”
“大人明察,”墨雪衣道,“我是觉得,最近陛下和苏相之间,似乎有些反常。”
宣闻玉转过脸:“你应该知道这是大不敬之语。”
“但是事涉陛下,我不敢不谨慎为上,”墨雪衣道,“我担心的是,宫中的这些巫术邪祟,影响到了陛下,以致陛下心神不宁。”
“……你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神鬼之事本就应该慎之又慎,不可大意,”宣闻玉道,“既然陛下举止反常,那最好还是请几位天师方士来,做一场法事,为陛下驱散污秽。”
“大人明断,”墨雪衣道,“我也正有此念。”
“那就去做吧,”宣闻玉道,“记住不要让我失望。”
墨雪衣听闻此语,尽管已然习惯白鹭阁中的压抑,却还是忍不住微微一颤,他垂首拜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