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回忆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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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避。“……二姐!喝水!”小姑娘两根麻秆似的胳膊高高举着,小心地爬上脚踏。
杨小莲往起爬了爬,发现自己腰根本动不了,她只好使劲往床边挪了挪,抬起头去喝水。
几大口喝完,干渴的喉咙终于缓解了一点点。
“哪里的水?”她哑着嗓子问,水里一股土腥味。
“烧好的水爷爷出门带走了,奶奶说晚上再烧……”小姑娘怯懦地伸手给二姐擦擦嘴,“你还喝吗?”
这是水缸里的天然水?!从小河里挑回来的,难怪一股味道。
一杯冷水下肚,杨小莲感觉全身的知觉都回来了,她忍着痛,点点头,难喝也得喝。
小姑娘马上蹲下身,爬下脚踏,举着碗往厨房跑去。
“跑慢点!赶着投胎呀,把碗摔了,你俩等着瞧……”刘月娥恶狠狠的声音隐约传来。
黑乎乎的房间,层高三米左右,高房梁细黑瓦,一张雕花红漆大床靠窗放着,窗户半平方左右,粗糙的原木窗棂上蒙着一层灰蒙蒙的窗纱,外面不时有竹叶晃动。
床正对面靠墙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深紫色大柜子,上面凌乱地摆放着一些报纸、书本、针线筐……
针线筐里还乱放着一些扎在一起的碎布头、剪刀、针线……
一幕幕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可是都是几十年前的记忆了。
杨小莲眼光往床尾扫去,果然——床尾摆放着一个高近两米的同色两层衣柜。
不用去看她都知道,这个衣柜是上下双开门的,上方其中一边镶嵌了镜子,镜子上方还有一幅喜鹊登枝的图画。
现在图画还是好的,后来搬家的时候碰碎了……
房间整体面积不小,差不多三十个平方左右,除了眼前可见的这些光鲜东西,床后床尾放满了水车、犁耙、箩筐、粪桶、坛坛罐罐……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各种气味……
窗子正对面是一道通向堂屋的幽暗小门,整个房间最大的光源就是那个不足半平方米的小窗,屋内光线暗淡。
地面是年久踩实的黑泥巴地。
这是个典型的穷困农民家庭。
小姑娘又端了一碗水,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
黑黢黢的脸蛋,黑黢黢的四肢,凡是肉眼可见的地方全部是晒得黑黢黢一片,麻秆一样的四肢连手肘里面都是黑的。
身上穿着明显是布头拼接起来的无袖小布褂,下身是一条齐膝的半截裤……
头上飘着一头的细碎黄毛,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紧张地盯着杨小莲。
这是四五岁的小妹杨小菊?
杨小莲接过碗,一饮而尽,终于感觉舒坦了一些。
回头看看自己——
下身穿着一条手工缝制的红色碎花裤头,上身套着一件明显过大的衣服,似乎是大人t恤简单收了一下领口,现在正搂到腋下,后背后腰一身的紫药水,也是细胳膊细腿的。
我这是回到小时候了?
“嗯嗯……哇……”黄毛丫头站在脚踏上,咧着嘴一开始还是抽噎着,慢慢压抑不住地大哭起来,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咳……小菊?小菊你哭什么?”杨小莲把碗放在床上,身体往上抻了点,一手去拉小妹。
“你不要死……我以为你死了……”杨小菊两手胡乱擦着眼睛,两只小黑手不一会就湿了一片。
杨小莲又往上抻了抻身体,除了后背腰上火辣辣一片,头脑有些发晕以外,倒也没有其他不适了,“我没事了。”她动了动腿,甩了甩胳膊,“看,好得很。别哭了……”
“嗯……嗯……”杨小菊擦着眼泪,哽咽着去看二姐,“你瘫着了?奶奶说把你扔掉……嗯……”
“……没瘫,没瘫,就是擦破点皮,躺两天就好了,别哭了……”杨小莲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了,“你饼干吃到了没?”
“在口袋里……嗯嗯……”小姑娘抽噎着,在上衣口袋里掏出两根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二姐,“给你吃。”
“你吃吧,你吃。”杨小莲撇过头。
这是死前回忆录?
杨小莲记起来这件事了,时间往前回拨了小三十年。
小时候她曾经经历过几次性命攸关的事情,有一次确实是弄了一背的伤。
那时老杨家一大家子还是住在一起,有一年在外打工的二叔带回来一罐高级饼干,奶香味十足。
奶奶刘月娥把饼干收起来,说每天给几个小孩子一人发几片。
但是大孙女杨小梅和二孙女杨小莲基本分不着,除了第一次二叔打开时一人分了一片,再也没尝过,小孙女杨小菊年纪小,经常跟在两个堂弟后面跟前跟后,偶尔倒能分个一片半片。
这天几个孩子跟着奶奶在家附近的菜地里忙活,杨小梅和奶奶翻地,杨小莲在边上择菜,顺便看着小妹小菊和堂弟佳元、乾元三个小娃娃玩。
菜地旁边正好有一个大水塘,现在虽已干涸了,但是还有一些泥浆水,小孩子们就喜欢下去玩泥巴,不看着根本不行。
刘月娥中间回了一趟家,回来时拿了几片饼干,她只给两个孙子分了,杨小菊也吵着要,正好两个堂弟又拿着饼干馋她。
几个小孩子哭哭闹闹的,刘月娥就吼,有本事自己回去拿。
杨小莲就带着弟妹们跑回家,哪知家里铁锁锁着大门,她想着回去要钥匙肯定又要挨骂,杨小莲就自己想办法。
那时家里是双开的大门,大门上有两个大门环,一把大锁锁着门环。
使劲推开大门,门底下和石头门槛间有个很大的缝隙,大门年岁日久,下方磨损严重,就请人在下方拼接了两个铁角,但是缝隙还是很大。
杨小莲就顺着这个缝隙往里爬,然后不幸地被卡住了。
几个孩子一开始都在笑,然后杨小莲笑不出来了。
她头使劲往堂屋里伸,胸腔折在泥地上,屁股卡在门槛条石上,进,进不去,退,卡得更厉害,一番折腾呼吸越来越困难……
后来怎么出来的她都不记得了。
“爸妈呢?我怎么出来的?”杨小莲使劲回想后来的事,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杨小菊往二姐嘴里塞了一根饼干,自己咬了一根,边吃边抽噎,“爸妈去粮站交公粮……大姐去叫爸妈了,嗯……你……嗯……三奶奶跑来叫的奶奶……”
三奶奶?
经常自己一身伤还总是对她们笑眯眯的三奶奶?
回忆录里竟然还有早已去世的人,果然是临死前的回忆闪现啊。
“咯哒!”
有东西差点崩掉杨小莲的牙,她把嘴里的饼干掏出来,仔细一看,黄褐色的,硬邦邦的一小块,原来是一块晒干的红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