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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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阒搠点点头,提起腰间长剑,用剑鞘指向木桩:“多少个了?”“禀上将,约莫六十九人了。”
他漠然地乜去一眼,而后揉了下眉心,侧开身子,面向夜幕里巨大的山影。
“沈辜,我知道你在这。”阒搠望着半山某处,那儿不是沈辜藏的地方,其实他除了山和树什么都看不见,可他还是笃声道:“我也知道,你想救这些庚人。”
他微微别脸,眼尾扫了下人群,那擎立即明白其意思,大跨步走过去,扯出个面露麻木的男人便往阒搠脚下一扔。
“跪好。”阒搠踩着男人的背。
沈辜的位置离得不近,但足以看清那个被踩男人的脸。
她不认得他,但后面那群老粗们认得。
“不是刘校尉的?”
“是刘校尉!”
“刘校尉没死嗳!”
一群溃兵看见了另一个溃兵,他们见到的刘校尉,和程戈一样,大家平日兄弟相称,当阒兵来袭时,他恐惧而奋勇地说要留下,给弟兄们留足逃命的时间。
“就是刘校尉嘛,他没死嘚。”
“好呢,到底是命大没死了”
“马上也要死了。”程戈说了这么句,然后所有人就都闭紧了嘴。
他们宁愿刘校尉在阒贼破城之日就死掉,免得今天要亲眼见证。
“程校尉,这咱弟兄?”
沈辜双手握成空心的圈,圈在眼周仔细地看着那个男人,“大家都很熟嘛。”
程戈黯然地回她:“他是刘校尉,我们中间第一个要求留下来守城的人。”
正收回手的动作微顿,继而又放回去,沈辜看向刘校尉四周的守卫,“他旁边人挺多的,阒贼在引我去自投罗网呢。”
“嗯。”他们无从反驳,这是事实。
沈辜沉吟,她蹲在林丛里,只要不故意暴露身形,大家这伙子今夜就不会有危险。
那厢阒搠伸出右手,一把匕首被放到他掌心。
他抬眸,慢悠悠地望了下山体:“沈辜,我知道你们庚人最重情义,这个人是你们骨肉同胞”
甚至话都没说完,他出其不意地反手后刺,匕首狠狠扎进刘校尉肩头,鲜血瞬间汩汩。
阒搠不回身看,他重伸出一只空了的手,又有把匕首放进掌心,“我记得你们有个皇帝,最爱说君子仁义,你是庚朝将军,当也不差。”
阒国三王子连本朝先帝的治国之道都明晓,这无疑验证了沈辜的猜测,阒搠定在大庚生活过数年,才能既熟悉庚话,又了解朝政。
王苌听阒搠讲仁义,不忿呸声:“什么东西,蛮夷之人,焉敢妄谈我朝先帝。”
“闭嘴。”沈辜侧耳,阒搠接着道:“你若真君子,便不要坚壁清野,应我战檄。”
君子?沈辜蓦然笑了,这两个字不好笑,但她笑。
怎么死来死去的,个个都得跟她提个君子小人的事情。
真君子就得慷慨找死,小人就是苟且偷生吗?
这个三王子真无脑疾吗?
捉了她,她就不能再逃?
阒兵高大,在她这里也是三瓜两枣,大刀砍几下就倒。
“噗嗤。”
沈辜最后还是没有出现。
阒搠用第二把插进刘校尉肩头的匕首应和她的无声。
“刘校尉”程戈怕死,可他更怕兄弟们死。
第二把匕首刺激的不止他一人,百来号人没有不掩面的,他们不敢再看,就怕下一刻就要冲出去。
可是沈辜没下命令,他们也不能冲。
沈辜俯趴在最前,不去看这些人,用后背也猜到这群怂包要憋猫尿了。
她于是回头,给离得最近的程戈狠狠一脚,“给我收声,娘的,个个没用的东西,天天就晓得号丧怕死,我沈辜这辈子怎么就带了这么群个烂货。”
沈辜骂人不留情面,她字字恶毒,好像在发泄,又好似也在抱怨。
程戈憋着泛红的眼眶,俄而回神起疑,怎么可能,他们的小将军怎么会抱怨呢?
她就不是个爱怨的主儿,要是心里有气,还不当场撒出来。
他想的没错,沈辜当场就把气撒出来了。
她他娘的站了起来,丢下长枪短刃,赤手空拳地喊了声:“喂喂,上将!你就别激将了,普天下但凡个聪明点的傻子都不会中招。”
阒搠抬眼,他的第三把匕首停在刘校尉的喉咙前,沈辜的喊阻断了他杀人的手。
“你出现了。”
这一月多里,他派兵骚扰多次,都没能让沈辜出来,如今终于得见,他竟像个心生慕艾的少年般留恋地微笑着:“你不应战,是想学镇国将?”
学自己?
学怎么打胜仗,带一群孬兵吗?
真是学她者生,像她者死。
沈辜冷哼,两脚踹开程戈和王苌过来抱腿阻她下山的手,“别给我丢人现眼的,我把脑袋递给人砍,你们这些怂包烂货就只管逃命去罢。”
她好不容易拉出来的一支兵,可不能就他娘折在这了。
阒搠的声音在她耳中跟放屁一样难听。
沈辜不想理睬,便有的是勇气不去理睬,只管慢悠悠地走到山下,到阒搠面前,仰头发现他着实是高大,跟头熊罴似的。
皱紧眉头,她退后一步,在不必仰视的距离处说:“成了,我今天输你一着。”
伸出细瘦的手腕,她耸肩:“别光看我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悉听尊便才是有鬼,沈辜仗着阒搠不舍得杀她。
她是他唯一的对手。
果然,阒搠应否:“不,我现在不杀你。”
他把匕首放进沈辜摊开的掌心,“我要你杀我。”
“上将!”
“上将!!”
那擎和若干阒兵吓得大叫。
沈辜却笑了,她把玩着匕首,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将其以极其轻蔑的姿态扔掉:“别愣着了,阒傻子,我现在是你的战俘。”
阒搠也笑,他的笑让人想到一头狮豹之类的猛兽:“我很欢喜,用你们庚人的话来讲,我似乎心悦你。”
“将军?!”那擎崩溃地瞪着口不择言的阒搠,沈辜看见他那双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噫,叫我恶心。”
沈辜努嘴向流血流得面如金纸的刘校尉,再扬起下颌对着木桩子旁的百姓:“放了他们。”
阒搠带点戏耍之意说:“你不是说普天下只要聪明点的人就不会因此中招吗?”
“呵,”沈辜皮笑肉不笑,“我就是这个傻子,成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