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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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嫌犯临川侯刚整理好一边袖口,头也不抬地甩袖,宽大衣袂堆在身侧,遮住腰身的宽窄,却愈发显得人挺拔俊秀。“且慢!”
一只手臂挡在前头。
侍卫们一眼认出穿着官服的锐坚营徐将军。
徐朴原本是读书人,端正行礼道:“依律拿人,得先听过双方的说辞。方才汪御史已陈案情,也该听听临川侯的说法才是。”
众官员难免讶异,徐朴在朝堂上向来不声不响,也算攀附着马丞相上来的,这是要公然破坏丞相的计划吗?
“唔,朕倒是忘了。临川侯,你可认罪?”皇帝问。
程放鹤懒懒抬眸环视朝堂,见众人目光躲闪,只有高琛狠狠剜了徐将军一眼。
程放鹤不需要旁人为他解围,但徐将军敢当众跟丞相对着干,实在勇气可嘉。
毕竟程放鹤之前劝他跑路,也曾掏心掏肺。
这场戏看得没意思了,程放鹤便出列一拜,“回禀陛下,那日臣是受人引诱。臣巡查工厂从不关心炉子构造,只这次工厂管事焦大郎卖力讲解炉子,说把手可以控制模具形状,臣才上手一试。若汪御史所说属实,臣早就知道此举会炸了炉子,自己为何不立即逃走?若非身边随从舍身相救,臣也没命站在这里了。”
他话音才落,高琛就绷不住了:“胡言乱语!临川侯,你这番话拿得出凭据吗?”
程放鹤眉眼弯弯,不屑道:“你们有人证,本侯也有。那引人炸炉子的焦管事如今就在侯府,本侯愿将他送到刑部,真相一问便知。”
一句话浇灭了高琛的气焰,他脖颈发红,不知是羞是怒,“焦大郎早就跑得没影了!我们都没抓着,怎么会在你手上?!”
“原来高侍郎也在为本案搜寻人证?”程放鹤点到即止,笑意愈深,“当日焦管事百般诱哄,本侯就觉得不对,出了事还不先拿他么?陛下合该好好审问此人,一个九品管事竟敢陷害本侯,难保背后定无人指使。”
小皇帝懵懂听了半天,这会终于开口:“审,当然要审。把这个焦管事送到刑部,朕要亲自问个清楚。”
此言一出,大殿顿时静得落针可闻。群臣埋头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明眼人都看得出陷害临川侯是谁的主意。陛下也到了懂事的年纪,若亲自审出真相……日后还会心甘情愿听马丞相的话吗?
那临川侯看着沉迷美色不务正业,居然悄悄得了这么大个筹码?
马翰臣一个劲给高琛使眼色。高琛起初面露为难,可那眼神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加上临川侯接了句“臣领旨,这便将焦大郎送往刑部”,高琛终于保持不住,扑通一声跪下。
“陛下,臣认罪!此事是臣指使焦大郎做的,与临川侯无关——”
小皇帝这下彻底蒙了,这都哪跟哪啊?
“工部与临川侯因琐事不和,前些天临川侯甚至将家奴送往工部,指认臣在侯府安插眼线。臣怀恨在心,便前往铸铁厂,命焦大郎引诱临川侯动手炸炉,再称他勾结外族,只为报复他。”
后面一个工部员外郎也站出来道:“那天高侍郎的确不在部里,工厂去过什么人也有备案,一查便知。”
小皇帝回过味来,一拍龙椅那金灿灿的扶手,“你因为一己私仇,竟毁了上万两银子的工厂,耽误前线作战,这是死罪!”
高琛望向马丞相,目光里带着乞求。
马翰臣却看也不看他,“他自己作下的孽,陛下依律惩治就是了。”
“马丞相,你要我死?!”高琛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脖颈上青筋跳动,龇牙咧嘴指着马翰臣,“我这样做是为了谁?你居然……我反悔了,我不认罪!”
马翰臣目光闪躲,厉声道:“陛下都说了是死罪,还不把这个罪人押下去,任由他胡乱攀诬本官?”
门口的侍卫们反应过来,一齐冲上大殿,捂住高琛的嘴,七手八脚将他架了出去。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有人偷瞟座上,有人用畏惧和怀疑的眼神打量看似威严的马丞相,更多人则是悄悄望向临川侯身着官服仍然玉树临风的身影。
他们听说临川侯退出丞相党,也曾耻笑他不识好歹,看到马丞相如今的行径,或许侯爷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牺牲了手下的马丞相自然不会服气,再次开口:“即便临川侯是无心之失,但他亲自动手致使铁厂炸毁,亦脱不了罪责——”
“丞相说得不错。”小皇帝似乎并未意识到这场风波中马丞相的角色。
程放鹤撩起衣摆从容跪了,卸下象征身份的发冠,“陛下赏罚分明,臣自知有过,愿入狱候审。但铁厂爆炸时亦有有功者,臣伏乞陛下劝赏。”
皇帝原本没想把临川侯下狱,可既然他自己来求,便点了头,又问:“何人有功?”
程放鹤一字一句道:“臣府上随从季允,本是夏国战俘,工厂炸毁时舍命救主,身负重伤才保臣无恙。臣请旨褒扬,树立夏人归附我朝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