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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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不是说到了联系吗?

    温年不可置信地又打。

    在听了几遍“sorry”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智障,多打几次是能隔空唤醒手机?

    又一次被放鸽子,温年气到想对空气使一套九阴白骨爪。

    这就是颜清出门前说的“你表姨办事很稳妥”?

    可太稳太妥了。

    在“马路边呆站”和“要不进去找找”之间反复纠结了五分钟,温年也记不清是第几次妥协,认命地拉着箱子跨过石门。

    临近黄昏,最是安静。

    幽长的巷子里,两边是深灰色楼房。

    先是四层到顶砖楼,往后是独栋小楼,有的两层、有的三层,建筑造型全看主人需要。

    温年独自走着,没兴致多看。

    快走出这条巷子时,几声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正想找人问问67号的具体位置,快走了几步,就见一群男生从前面经过。

    原来几条巷子出口汇聚的地方是一处圆形小广场。

    这群男生衣服穿得五颜六色,头发也是五颜六色,宛如彩虹糖野生代言人,招摇过市。

    “打个球活动活动!在家待的烦!”

    “找个能打的行不行!每次浪费老子的时间!”

    “能打的还不好找?”

    为首的黄头发下巴一伸,直指梧桐树下坐着一个的男生。

    温年这才注意到那儿还有个人。

    她不想惹麻烦,侧身站在靠近出口的石柱后面。

    这个位置恰好斜对着那棵梧桐树,视野很清楚。

    树下,身穿黑色t恤和运动裤的男生坐在地上画画,一条腿放在地上,一条腿屈膝,上面放着画板,姿态随意。

    “喂,来一局?”

    黄头发发出邀请,自以为很帅地转了几下篮球。

    可惜男生并没有被吸引,眼皮都没抬,还在专注手里的画。

    “别给脸不要脸啊。”黄头发身边的蓝头发说,“我们亮哥这是看得起你!”

    其他人一听这话立刻围上来,扭脖子的扭脖子,动手腕的动手腕。

    温年惊到了。

    不过是拒绝一起打球,就要打一架?

    男生画笔稍顿,还是没抬头,但回了句:“没空。”

    声音轻淡,带着凉意。

    就在温年以为他们随时要动手的时候,亮哥忽然笑笑,点了下男生:“陈迒,你行。”

    撂下这话,彩虹帮走了,一点儿迂回都没有地走了。

    温年一脸问号地望着这群人的背影。

    就这,那还动手腕扭脖子转篮球做什么?单纯闲的吗?

    温年无语,从石柱后面出来,再抬眸,撞上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漂亮到甚至有攻击性的眼睛。

    瞳孔幽深黑亮,眼神似寂静夜空中的冷月,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孤高。

    温年指尖轻颤,无端有逃避的冲动。

    然而,个性使然。

    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示弱,更不喜欢低头,便很快又镇定下来,毫无避忌地直视那双眼睛,大有种谁躲一下算谁输的架势。

    一阵风吹过。

    盘旋在怀蓝上空多时的阴云倏而淡了,显露出来的暖色调微光穿透梧桐树枝叶洒下一片破碎,落在男生身上。

    他额前的黑发随风拂动。

    温年看清楚那张脸。

    白净俊朗,英气逼人。

    在温年所读的贵族学校里,不乏拥有好皮囊的人。

    眼前的人长相也足够好看,但谈不上多惊艳,可他的气质是她见过最特别的,不像这个年龄该有的。

    一种超然的清冷。

    他们诡异地对视了片刻。

    男生先打破了这份短暂,收回目光,整理起他的画笔和画纸。

    温年顺理成章把这个行为归为认输,好胜心得到满足。

    可还没开始得意,她突然又意识到刚才面对一群不良少年,他是一个人,全程坐着,正眼都不带看人家的,并且还就只说了两个字。

    这才是嚣张至极吧。

    温年犹豫还要不要向这人问路?

    这时,“滋啦、滋啦”的声响传来,温年细听听,发现小广场的电线杆上装了喇叭。

    紧接着,轻快优柔的旋律响起。

    几个大妈说说笑笑地从对面巷子出来,跟着广播一起哼唱:“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齐唱……”

    是那首老歌《夜来香》。

    这一幕转换让温年以为自己穿越了。

    刚刚她还目睹一群少年因为打个篮球差点大打出手,这一秒,她在同一地点看大妈们为广场舞做准备,二者无缝切换。

    温年呆了呆,转念决定向大妈们问路。

    她拉起箱子,衣服却不知被什么勾住,动不了,扭头一看,居然是一颗生锈的大螺丝。

    温年气急败坏将衣服解救出来,但布料上不免还是沾到铁锈,废掉了。

    心里再次涌起强烈的烦躁,温年忍无可忍,说了句:“穷乡僻壤的破地方!”

    话音落下,视线里笼罩过来一片阴影。

    温年抬头,在树下画画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

    这么近的距离,他一定听到她说他家乡的坏话了。

    不耐烦化成尴尬,温年立在原地。

    她没有在背后评头论足的习惯,刚才是真的太烦了,从来怀蓝就没一件事顺的。

    可话说回来,对方听到了又怎样?

    她说的不对吗?

    这里的一切本就破败落后。

    温年挺直腰板,做好被这人夹一眼后回瞪过去的准备。

    但对方没有。

    他目不斜视,与她擦肩而过。

    广场上,歌声大了,唱的甜美婉转。

    阴沉灰暗的小巷因为这一首旋律,仿佛南风真的吹来,吹走了盛夏闷热,连空气里都是淡淡的雪松气味,清新好闻。

    温年得承认,在那一秒,她觉得自己误解了怀蓝,它是懂风情和浪漫的。

    直到看到男生锁骨上的汗珠淌没进黑色领口,她才恍然这里是个这种鬼天气都不开电扇的地界。

    温年收回视线。

    既然对方没想为家乡回击,她也没必要多戏。

    拉起箱子,温年向广场走去。

    余光掠过那棵梧桐树,她又鬼使神差地转过头。

    迟到的太阳出来了。

    夕阳西下。

    一抹暖红追在少年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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