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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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那些灰都钻进了她毛孔里,弄得她浑身发痒,不由得往一边挪了两步。“金鑫,就你长嘴了是吧?”马令芳说,“等着,下课我再跟你谈你那个期末成绩。”
金鑫举白旗:“可不劳您了,我妈已经替您收拾完我了。”
马令芳为温年找座位。
几十个脑袋支棱着,都有同桌,她记得全班除了金鑫,只有一个落单。
马令芳找了半天,看到趴在桌上睡觉的陈迒。
她推推眼镜,也不让人把陈迒叫醒,直接和温年说:“座位每次期中考之后会调整一次。你先坐。靠窗最后一个。”
温年看过去,似乎听到有人倒吸口凉气。
她心下纳闷,在大家的注视下朝座位走去。
临近了,才发现她原来还有同桌,只是在睡觉,并且还睡得挺死,挡住了她的去路。
温年正要张口,马令芳也不怎么漂移过来,咣咣咣一通拍桌子,拍出了一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连带把其他还有困意的学生都给拍活了。
在这样的激烈中,男生转醒。
搭在脖子上的手先是捏了捏,宽大的手掌在一曲一放间,骨节透出力量感。
随着男生缓缓坐直,温年看清那张即便带着睡意也盖不住英气的脸,喉咙仿佛卡住。
马令芳冷笑道:“陈迒,你再睡,我就让你同桌这么叫你!”
陈迒:“……”
温年:“……”
第一节课是数学。
上课老师是一位中年男人,有些胖,姓李。
除此之外,温年什么都没记住,她的心思全在她同桌身上。
究竟是什么样的孽缘让他们一步步从陌生人演变到邻居到同学最后到同桌?
温年分过去一点点余光。
陈hang同学风采依旧,冷得冻人。
老师在前面讲,他埋头在下面写,写的什么不得而知。
陈同学那天和她说话的语气口吻,她还记得,也还有些生气。
除了那话本身无礼以外,更多的是它戳到了她的痛处——她是不喜欢怀蓝,但就是走不了。
回想一下,大概陈同学在听到她最开始骂的那句“穷乡僻壤的破地方”后,也多少明白了些什么,所以这么会说。
这节课,温年没想别的,就想着下课去找马令芳申请换座位。
可理由是什么是个问题。
像他们这种大孩子,如果用一些小儿科原因提出换座,第一会让老师多猜测,第二也会让其他同学猜测。
尤其她刚转学过来,这么做无疑会让同学觉得她不合群,搞不好还会贴上一个事儿多的标签,不利于她融入新环境。
温年头痛,烦躁地伸伸腿,不小心碰到前面女生的椅子。
对方怯生生转过脸看了她一眼,是个留着蘑菇头,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孩。
温年极小声地说:“不好意思。”
女生摇头,又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坐好了。
下课铃响,陈同学第一个起身离开教室。
温年瞧他那飞速的样子,气又不打一出来,感觉自己在表现不想和对方坐同桌这点上又落了下风。
她气鼓鼓地收拾桌面换下节课要用的东西,前桌的男生转身冲她打招呼。
“同学你好,我叫孔家奇。”
男生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憨憨的,手里捧着的保温杯不知放了多少菊花,温年隔着距离都闻得到。
温年微笑着点了下头。
孔家奇颔首,像介绍参会领导似的把手摆向同桌,也就是那个小蘑菇头女生。
“这位是杨……”
孔家奇的话被打断。
金鑫扑到孔家奇身上,拿孔家奇脑袋当桌面,手肘支在上面,看向温年。
“你是许姨家亲戚对吧?”金鑫甩甩刘海。
温年盯着那缕黄毛,认为这位同学该用精华油,不然太毛躁,这么一动好像开屏。
“嗯,我刚来不久。”温年说。
“知道。”金鑫又说,“你好几天没出门,街坊四邻都猜你是不是又没了。”
没了?
不能换个形容么。
被压在下面的孔家奇向上抬脖子,试图发表言论,被金鑫一把薅起来。
金鑫说:“我也南甜巷子的,以后有事言语。”
说着,他不屑地瞥了眼温年同桌的桌子,走时脚还踢到桌子腿,撞掉了她同桌的一支笔一个笔记本,也没管捡起来。
温年心想:某hang果然万人嫌。
“我叫杨晓桃。”蘑菇头女生忽然说,声音软软的,“桃子的桃。”
温年回应:“温年,新年的年。”
杨晓桃抿着唇点点头,捂着脸转回去,又转回来,帮忙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笔。
见状,温年也大发慈悲捡起掉在她椅子下面的笔记本。
目光扫到右下角,那里写着两个字:陈迒。
笔锋凌厉强劲,字体瘦劲清峻。
原来是这个“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