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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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亦然猝不及防地被小白眼狼拍得一愣,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沈玥笑出了声。
他探过身来握住他的手腕,将那枚已被捏的温润的黑子搁到棋盘上。
萧亦然刚要抬手,反被沈玥按住,将他的手掌按在棋盘上,置于四星位之间。
“九州大势,现尽在仲父掌中。仲父要反,随时可以反,不必等到朕气候已成,更不会对朕这些年的韬光养晦视而不见。
世人皆以为仲父留着朕是为了胁令诸侯,做曹操董卓之流,是因为世人愚蠢,只会以己度人。
这些年沧云关战火不断,鞑挞早已熟知城内每一处攻防弱点,全仗着铁甲军拿命往里填,才勉强守得住国门。一旦仲父起兵谋逆,中州作乱易主,鞑挞势必会趁虚而入。
介时,不仅天门关惨败会重演,甚至整个大雍都会沦陷。
朕相信,仲父绝不会做大雍亡国的罪人。”
萧亦然抬起头来看他,沈玥已经笑着松开他的手。
一枚莹润的白子紧贴着这枚尚带着几分温度的棋子,轻轻落下。
“只可惜,仲父要走的路,是一局没有出路的死棋。”
沈玥敛了笑,沉声道:“这自古以来,种地的只要有口饭吃,就是太平盛世,绝不会扛锄头造皇帝的反。可商人逐利却是天性,给他们一分银,总想以此谋十分利,若是叫他们掌着整个雍朝的衣食住行呢?
——十年前,天门兵败、七王夺嫡,足可见商大谋国、其患无穷。”
沈玥欠身朝香炉里撒了一把香粉,袅袅烟雾,融融暖香,似戈壁荒漠凛冽狂风中屹立不倒的苍松。
萧亦然打心底里厌恶这股子冷松香,微微蹙起眉。
“再说说近在眼前的事罢。”沈玥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他一手捻香,一边穷追不舍。
“自从铁马冰河暗里封了雍朝九州的官道往来,中州已有近十年不曾见过流民堵城之景,端的是好一派繁华盛世。可据朕所知,每年秋冬都有成千上万的流民从江北、浙安入中州北上逃荒。听劝而反者,可活;执迷不悟者,死。
江浙两州,天下粮仓,尚且沦落到年年逃荒,雍朝其余百姓又该如何?饿殍满道、易子相食?”
沈玥步步紧逼,誓要将他牢牢钉在这一盘乱世棋局之中。
萧亦然定定地瞧了他一眼,终于伸出手摸了一颗黑子落下:“陛下仁政爱民,庄学海教的好。”
眼见萧亦然入局,沈玥深吸了口气,笑意渐抵眼底,“仲父宁可受制于人,也要为天下先,朕敬仲父。朕向仲父献上唐如风,意在真正化解军粮掣肘,只有先解此困局,仲父这局棋,才能下的全无后顾之忧。”
“臣这局棋不论如何走,都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不是吗?”
“仲父。朕布局,的确是为了赢,但不是要让你输。”沈玥笑得无比真诚。
萧亦然不接他的茬,雅间的门被轻声叩响,身姿曼妙的姑娘轻移莲步,低头送进来一封红笺。
沈玥接过来抖开,笑道:“仲父,唐如风现身了。”
“六坊第一街,是陛下的。”萧亦然手指轻轻扣在棋盘上,提醒道,“陛下,该落子了。”
雨花巷。
一街之隔,一侧是低矮聚集的民居,低洼老旧,淤水难流,常年散着腥臭。另一侧是以繁华销金驰名天下的中州六坊,满楼红袖,灯火辉煌。
璀璨的焰火腾空炸开,铺天盖地的箭雨在明亮的白光中破开夜风,密集地钉在巷口的青石砖上。
箭矢落地,喧嚣的街道霎时间回归寂静,一道漆黑的身影在这诡异的安静中渐渐显出身形。
沈玥不慌不忙地落下白子。
“雨花巷民宅居多地势狭窄,不明底细,贸然强攻恐有伤亡,朕布了五十道弓|弩手,替仲父探探这位双剑如风的底。”
萧亦然敛眸不语。
他原以为沈玥争了先手,定会先发制人,雨花巷里难免会有一场恶战纠缠。没想到沈玥跟他论政博弈是锋芒毕露,步步紧逼,排兵布阵却很沉得住气,只放了一波箭就走,连唐如风的衣角都没擦到。
这样一来,他在后头的部署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沈玥一手执子,一手托腮:“仲父,不如我们加点赌注,朕来猜猜仲父会如何布局这第二道街?”
萧亦然对上他狡黠的眼神,微微蹙起眉。
小沈玥念书的时候经史册论过目不忘,桃李满门的庄大学士时常感叹天佑大雍,幼帝聪慧。可在跟他学兵法骑射的时候,却是怎么都教不会的。
兵书刚背过眨眼就忘,沙盘里的兵永远摆在错误的位置,刚扶他上了马背一不留神,他就能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姿势掉到地上,摔个狗啃泥……
当年委实被气到胸闷头疼的萧亦然,并不想再同他探讨排兵布阵。
沈玥却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多差劲的学生,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入了照壁街就算进了六坊,地势开阔,红楼错落。前面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像唐如风这种擅于藏匿的刺客,只要有一处松懈,他就会掉头消失。
所以,朕猜仲父会用人海战术,将他死死堵住。”
“……”萧亦然的眉头越皱越深,听着他头头是道的分析,只觉得那股熟悉的气闷感又像巨石一般压在胸口。
沈玥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还在那儿开了屏似的显摆,“仲父向来爱兵,就抓一个唐如风,若有伤亡传出去也未免丢人。首排定是要放盾和弩的,这样一来,后面就只能使长|枪了。怎样,朕猜对没有?”
“陛下真是好生厉害。”萧亦然用力摁下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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