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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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宁心弦稍松。他能分辨出来对方是真没怀疑他,也没有要对他不利的意思,那就……算了,他懒得自找麻烦,可能大佬总是有些别人无法理解的癖好和异于常人的神奇脑回路。
反正是没感情的联姻,两人碰面的机会应该不会很多,明面上过得去就行。
不过他确实是有点饿了。
吃过宵夜,管家已经贴心而周到地帮他放好了洗澡水,他客气地道了谢,这位中年人他还挺满意,不至于过分热情也不会让人觉得生疏,其他佣人一样懂规矩、会察言观色,比在祁家的时候自在多了。
他放松地仰躺进浴缸,望着绘有细致云纹的中式吊顶,有些出神。
他沉沉地睡了一觉,睁眼就到了一千多年之后,一切天翻地覆好像两个世界,这一个多月他接触了非常多的新事物,现代生活的便利他们那时候根本想象不到,了解的同时总是在想……如果他的知己之交也能穿越过来就好了。
一想到自己在这里是孤身一人,那些好奇与兴奋就有点泄气。
想到好友,他的神情不由黯淡了些,回想起这些天在网络上查到的资料,心底里难受得很,比自己被骂还难受。
他当皇帝时,他的好友就是权倾朝野的大权臣,新帝即位更是自封了摄政王,五年后被扳倒、逐出京城,正史的记录就到这里,后续都是野史的臆测,有说被暗中刺杀的,也有说行商后富甲一方的,还有说归隐山林的,总之是众说纷纭。
唯一相同的是认定了那是祸乱朝堂与社稷的权臣,留下了千古骂名。
他抬起手臂遮住双眼,好像这样就能驱散眼眶的酸涩。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死前他都安排好了,等新帝登基稳定下来,他的政令能顺利延续下去,就将他们反目是演戏,是为了控制朋党好推行新政这件事公之于众、还人清白。
为什么没有?
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他唯一可以交付全部信任的挚友与兄长,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身后只有骂名?
他想问问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太子、新帝,为什么辜负了他的嘱托,可光阴流转千余年,他切身经历过的那些年岁,落在史书上不过寥寥几笔、薄薄几页。
但既然有机会重活一回,他就要帮自己的挚友、帮他的兄长洗去污名。
黑变不成白,白的也不该被染黑,哪怕已经成为历史,哪怕他在意的人不可能再知道。
他缓了缓情绪,放下手臂,神情间浮现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意,事已既此,他能做的是在当下好好活下去。
原主虽然身体素质一般,但比他前世一身伤又操劳过度熬坏了的身体好太多了,现在才二十五岁,未来还很远。
只是想到联姻对象徐应钦,他微微叹了口气,这位大佬跟他的好友在身高长相姿态声音上都很像,但性格却天差地别。
他的好友即便一样冷厉、不苟言笑,在朝堂上、在众人面前跟他针锋相对,可私下难得独处的时候,对他却是温和体贴的,沉稳持重又绝对可靠,有锋芒但不外露,是内敛的。
他为政事烦心的时候会调侃两句让他放松心情,他不爱惜身体的时候也会严厉又疼惜地提醒他……
他们不只是君臣,更是至交好友和亲人。
而现在面对的徐应钦却阴冷暴戾、捉摸不透,他既想经常看看对方那张脸,又觉得这样的性格不好招架,两难。
想到这儿他的眼里不由多了些愧疚和思念,徐应钦不是他所念所想的那个人,再像都不是,他很清楚。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不如珍惜眼下,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大佬就厌倦他这个花瓶摆设直接离婚了。
而在那之前只希望能够相安无事。
来到徐家的第一晚,他睡得不算太安稳,梦到了很多前世的事情,十年的帝王生涯他拿得起就放得下,并不留恋待在权力巅峰的感觉。
当皇帝不是什么好差事,要不是时局让身为皇子的他避无可避,他根本不想坐那个位子。
看似至高无上,却让他弄丢了自己,将他最重要的人一步步推远,成了皇帝就必然先是一个国家的掌权者,其次才是自己,怪不得要自称“孤”“寡人”,可不是孤家寡人么,他就不喜欢这两个自称。
好在尽管表面上针锋相对,但他知道是有人和自己心意相通的。
早起后他收拾好心情,下楼转进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边正拿着平板浏览消息的徐应钦。
这是在等他吃早餐?
他确实没想到,当皇帝的时候他说了算,但穿越过来他就是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废柴,在祁家时那些所谓的家人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基本没一块儿吃过饭。
瞧见祁宁,徐应钦漆黑沉静的眼里闪过一丝轻微却灼灼的光彩,又很好地隐藏了起来,他递给管家一个眼神,对方离开后,他起身走近站在餐桌另一端的人。
祁宁是想跟这位大佬和谐相处的,没必要驳了对方先一步给出的面子,主动开口打招呼道:“早。”
“早。”徐应钦应了声,见祁宁坦然淡定的模样,心情不由跟着更好了些。
他抬起双手给对方理了下衬衣领上的些微褶皱,“早起是好习惯,不过偶尔睡个懒觉也无伤大雅……”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因为祁宁的动作顿住了,随着对方后退的一步,衬衣角从他的指尖划过,周遭也忽得安静了下来。
祁宁是下意识退开的。
前世被服侍惯了,但不代表他自己照顾不了自己。
穿越过来之后,面对各式各样的现代服饰他适应良好,还挺喜欢的,比古代装束方便许多许多,但徐应钦冷不丁来这一下,他都要怀疑这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大佬下一秒是不是就要掐住他直接开始质问了。
他昨晚上还想着相安无事就很好,没成想徐家大佬这一大早上的就不按常理出牌,分明不喜欢他,干嘛这么熟稔又自然地给他整理衣服?
所以……传闻是假?
还是说眼下这是在逗他?
别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除了脑回路的说法,他最近新学的还有一个词,叫恶趣味。
只是视线落下去看见对方还悬在空中的手,尴尬与莫名的落寞快速弥漫开,不只是他,连带着端早餐过来的其他人都顿住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他放轻了呼吸,略疑惑地眨了眨眼,大佬这是在跟他示好吧?
如果真的是,那不留情面直接拒绝的他……还有命吃这顿早餐么?
管家几人没敢擅动,徐应钦对谁都没有过这样的亲近,更没有被拒绝过,社交中连跟人握个手都嫌弃,能主动去给祁宁整理衣领已经够出人预料了,然而对方却没领情。
怎么可能不被触怒。
但是想到昨晚上徐应钦跟他交代的话,他又没那么紧张了。
如果祁宁真的是,那就没关系。
面对这样的场面,祁宁无暇去探寻管家他们在想什么,想也知道徐应钦平时肯定是不近人情对人超级超级冷厉的那种,会担心被迁怒也是自然。
他保持着淡定的表情,自己捋了下领子,找补道:“这点小事我能做好,不劳烦徐总帮忙了,多谢。”
这样的举动对他们的关系来说实在是过于亲近了。
徐应钦定定地注视着祁宁,他印象里的祁家小少爷怯懦而平庸,一无所长,如果遇到现在的情况……避开肯定是不敢的,连躲的胆子都没有,大概只会被吓得瑟瑟发抖。
而眼前人即便知道他名声怎么样却依旧镇定自若,一双眼清透得宛如琥珀,泛着明朗的光泽,隐隐带着些傲气,客气而疏离。
表现出来的淡定归根到底来源于自信。
在半晌的沉默后他勾起了嘴角,显然心情不错。
他先一步退开,走到餐桌边为祁宁拉开了椅子,“不是不相信你能做好,只是关心。”
祁宁偏了下头,并没有放下戒心,“对没有感情的联姻对象,这些关心太过了,我受不起。”
最好一开始就把关系理清楚了,省得以后麻烦。
他不想招惹徐应钦,他当他的花瓶摆设,对方继续当人家的大佬,互不干涉。
至于联姻的原因嘛,他权当是大佬看上了他这张脸,想摆在家里闲着没事儿了看看,赏心悦目吧。
他也不打算去理解大佬的恶趣味了。
被再次拒绝,徐应钦只是勾起了唇角,不见恼怒,“确实是联姻,在此之前我们确实没有感情,但有些场合总还是需要一起出席,过分生疏明面上并不好看,提前适应下培养培养恰当的默契,还是有必要的,是不是?”
祁宁认真想了想,承认徐应钦说的在理,保持表面和谐也是他的打算,稍微培养下必要的默契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儿他不再迟疑,慢步走过去坐下,七八秒后没感觉身后的人离开,就仰起头看过去,问道:“怎么了吗?”
徐应钦的手还按在椅背上,微垂着眼正好跟仰起头的祁宁撞上视线,四目相对,对方眼里一片澄净,倒映出他那些压抑的、还不好宣之于口的隐秘心绪。
祁宁就在眼前,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略微靠近了些,对方没有往后躲,他停下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十余厘米。
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周遭的空气都变得胶着起来,安静到针落可闻,又紧张到好像蹦出一个火星子就能点燃这方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