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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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谢静微的脑袋。

    谢静微吃痛,用手捂着脑袋,语气却欢欣雀跃:“是真的师父!”

    傻孩子。

    徐应白心中叹道,不知前世自己死后,这小不点怎么样了。

    马车内散有浅淡而极为清苦的药草味,徐应白手指敲着桌面:“我昨日犯病了。”

    谢静微听见这话瘪了嘴又要哭,徐应白浅浅看过去一眼,他就止住了哭腔:“是,师父昨日疼晕过去了。”

    说完委委屈屈补了一句:“吓死弟子了。”

    徐应白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纸张,安抚地摸了摸谢静微的脑袋,把他歪歪扭扭的道帽扶正了。

    徐应白自知自己犯病的时候吓人,但疼晕过去还是少见。

    这次该是把谢静微吓得不轻。

    大军是在七月廿七接到圣旨从嘉峪关回长安,如今走了近十日,徐应白掀开马车的帘子,帘外已经不是苍茫的大漠草原,已然能看到一些郁郁葱葱的草木。

    此次随大军出征的兵部职方司官员曹树骑马跟在马车后面,眼见马车帘子被掀开,连忙一挥马鞭上前,弯下身问:“太尉有何吩咐?”

    徐应白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青年,青年约摸三十岁出头,身上穿着甲胄,身形还算健硕,眉目也疏朗,左眉中心有颗大大的黑色痦子。

    这标志性的痦子让徐应白想起来面前这人是自己当年点的随军将领,曹树。

    他按了按眉心,心说这也没隔多久,怎么忘了这么多事情。

    曹树那边还等着徐应白说话,没过多久,徐应白淡漠平静地声音响在他耳边:“无事。”

    曹树闻言松了一口气。

    而后又急急补充道:“若太尉有事,尽可叫下官!”

    他话音一落,那帘子就放下来了,曹树只见那一闪而过的苍白下颔微不可察地点了一点。

    曹树紧张的脊背放松下来,他完全不敢怠慢这位年纪轻经的太尉大人。

    若是在四个月前,他或许还会对徐应白嗤之以鼻,一介文官,因学道而被先帝看重任为顾命大臣,虽素有才名,也政绩斐然,百姓敬爱,百官敬佩,但过于自信了,竟也不自量力地自请前往嘉峪关抵御乌厥?

    乌厥骑兵之骁勇,连能谋善战,打了半辈子仗,拥有整个大晋最优秀的骑兵的宁王都称病说不能前往抵御乌厥,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何自信自请前往边关!

    可是四月以来他同徐应白一同抵抗乌厥入侵,这个年轻人坚定的心志与遣兵调将的能力让他惊叹不已。

    不过其下手快准狠,斩杀叛军的凌厉也让人心惊。

    曹树感叹,难怪此人会被点为现今陛下顾命大臣,果非池中物也!

    当为冲天而上的蛟龙!

    而此刻“蛟龙”本人并不知道曹树心中对他的赞叹,他正靠着手掌,微微闭着眼,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模样。

    按照这路程,行到长安还要十几日,徐应白打定主意要好好休息,顺便琢磨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前世回长安后不久,乌厥就再犯边境,他本想再度请命前往嘉峪关,晋灵帝魏璋却声嘶力竭地说要南渡,他力谏未果,跪在宣政殿那一整晚要陛下收回成命,也没换来晋灵帝的回心转意。

    只能着手准备南渡,想着把皇帝送过去,他再渡江回到中原平乱,没成想竟然在刚刚启程回长安时,就被肃王府那一群弓箭兵给射成了刺猬……

    真是……功未立,身先陨,死得那叫一个惨烈,尸体估计全喂了鱼。

    徐应白支着脑袋,手里的毛笔吸满墨汁,墨水滴落在信纸上,正将“陛下”二字给糊了个严实。

    想来此时魏璋也快与肃王魏景明暗度陈仓了。

    徐应白前世忙得没空管魏璋干什么,这昏庸皇帝除了花天酒地就会炼丹嗑药,除了年纪尚轻折腾不死以外没什么可以称赞的点,放几个能干的大臣守着,还堪堪能挣个守成之君的名声。

    他也就没防着魏璋。

    却不想魏璋居然悄悄去联系肃王!

    真是……徐应白想了一会儿,给远在长安花天酒地的魏璋安了个恰如其分的评价——愚蠢至极。

    忠臣不近,反而朝令夕改去投靠野心勃勃的藩王。

    肃王那样虎狼之人,魏璋与之谋划,无异于与虎谋皮,肃王得了个皇帝,岂不是扯了面大旗,挟天子以令诸侯!

    徐应白把桌案上的地图拿过来,草草看了一眼,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既然魏璋非要南渡去给人当孙子,那就让他去。

    不仅让他去,还要送他份大礼。

    徐应白冷漠的目光扫过长安二字。

    谢静微看见自家师父那淡漠的神情,冷峻的目光,不由得一抖,想着又是哪位大爷要倒霉了。

    总不会是发现自己没专心练字吧!

    他正瑟缩着,头又被轻敲了一下,师父那要命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你躲什么?坐直。”

    谢静微神情一凛,挺直了小身板,老老实实道:“我害怕。”

    “咳咳……”

    徐应白病没好,忍不住咳嗽了一下,谢静微着急忙慌凑过去给他拍后背顺气。

    徐应白边咳嗽边问:“咳咳……怕,你怕什么?”

    谢静微一边拍一边理所当然:“怕师父啊!”

    徐应白:“……为师有什么好怕的?”

    谢静微:“怕师父罚弟子抄书嘛。”

    徐应白:“…………”

    他哑然失笑,伸出手,教训般地轻轻敲了一下谢静微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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