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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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啦。”她用手背揩了下眼睛,努力想露出一个笑来,那泪点晕在腮边,滚落下一片薄粉。

    迟浔说:“好。”

    宋瓷:“好都让你说完了,那我说什么。”

    迟浔说:“我们分手吧。”

    宋瓷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睛,迟浔一直在看着她,看她的钗,月白的衣角,都似氲上了层朦胧,他胸口闷窒,却已是心神大乱。

    一张纸递了过来。

    宋瓷问:“这是什么?”

    迟浔的话直白了当:“你会对我有影响,这份保证书,今后迟浔的一切都与宋瓷毫无瓜葛,无论贵贱,无论生……死。”

    她牵着那张纸,握着笔的手也在轻抖。

    迟浔看着她,直到她端端正正地,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再递给迟浔时,毫无停顿。

    宋瓷说:“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迟浔垂着眼皮,靠着身后木门:“理当如此。”

    他松开了手,像是想放她一条生路,他就像水里的鱼,只在岸上停留了几秒,兜兜转转回到了背道而驰的起点。

    迟浔说:“瓷儿。”

    宋瓷仰起头来。

    他就没再说话了,苍白色的唇,因为冻得太久而干裂了,黑色睫毛垂着,掩盖不住眼睑里的红血丝,他盯着她看的时候,整个眼睛是红的。

    宋瓷说:“恭喜你。”

    “嗯。”

    宋瓷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已经泛黄,上面两道人影,照片中穿着校服的女孩,肩膀上搭着一双手,那是一张少年迟浔的脸,箍着她的肩膀,他们是一群人的合照,这张是被他剪下来偷偷藏了起来,又兜兜转转落到正主的手里,她放进了笔盒里,变得泛黄枯萎。

    他还想去捧她的脸,他猜上面该是烫化的泪水,像鲛人珠,但他什么也没敢做,他们隔着疏离的距离,他看着她的鞋子,和微微飘起来的衣角。

    她却忽然扑了过来,像情绪崩溃,迟浔伸手护住了女孩。

    男人的下巴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像碰着个黑色纤细的人偶娃娃,只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但是宋瓷又推开了他。

    迟浔说:“你,以后会交新的男朋友吗?”

    她说:“迟浔,你凭什么。”

    迟浔说:“对啊,我是个人渣,你现在才看清吗?”

    “为什么。”宋瓷问。

    他轻描淡写:“腻了。”

    宋瓷用尽力气打了过去,她用了很大力气,迟浔的右脸颊陡然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他低着眼睛,眸色阒黑,黑发垂过了额头,眼睛里无波无澜。

    “都不作数了吗?”

    迟浔嘶哑道:“不作数了。”

    宋瓷说:“好。”

    迟浔眼皮颤了下,半晌问:“你的钱够不够用?”

    助理立即跟了上去:“夏姐,浔哥让我送你回去。”

    助理一直在叫,但是都没有人理会他,裙摆在地上滑过一道逶迤,助理无奈下急忙追在宋瓷身后,一路跟着跑过去。

    迟浔低下头,凝视着手掌心上的那根落在掌心里的黑色长发。

    那枚钻戒已经失了温,在绿丝绒的方形戒指盒里,被紧握在手里。

    男人黑色的西装倒映在深冬的雪光中,他再往回走,咬着一支烟,烟气就从嘴角呼出来。

    旁人开玩笑似的说:“新晋大影帝去哪了?”

    那笑声穿堂,远远落到他耳里:“令公子年少有为啊。”

    “迟浔,你去哪啊,迟浔!”

    他们的声音他都听不大清了,他走得渐渐远了,那金制的奖杯闪烁着刺眼的寒光,被手指拖着,月入山间。

    雪地里的皮鞋印一个挨着一个,周围是人们的道贺声,里面唯独什么都没有,他慢慢往前走。

    在他身后,陡然响起一道幻听般的声音:“迟浔!”

    一辆车在眼前飞驰而过,隔开了他身上的雪,被凛冬的风吹得四散。

    迟浔没有停步,走上了助理的车,他站在整个隆冬最寒冷的朔风里,那枚绿丝绒的戒指盒,被手指握得发疼。

    原地只剩一片白茫茫,了无痕。

    甲寅年立春,雨水滴答,风,树影,张牙舞爪的风和雷鸣,被大雨冲刷了一夜。

    盛夏的雏形才刚展开。

    宋瓷背着双肩书包,站在南洲中学的校门外,远处的蝉鸣声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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