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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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说走就走,与她阔别十载有余的未婚夫叶澄。不容她多想,炉上的漆黑药汁咕嘟沸腾起来,沈蜜儿心里记着大夫的叮嘱,将火势减小,用文火熬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熄灭炉灶,将药汁从陶罐中舀出。
“喏,喝吧。”沈蜜儿将一只豁了口的陶碗递到叶澄眼前,端来时温度刚好。
叶澄姿态颇为优雅地接过,仰脖一饮而尽。
看他整的这架势,到不像是在寻常喝药,反倒像是风流名士,沈蜜儿很不计较形象地撇了撇嘴。
这药是用来治伤的,苦的很,叶澄再怎么姿态雅致,到底还是被苦到了,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
沈蜜儿心中一动:“张嘴。”
沈蜜儿将剥了外壳的松子糖递到他嘴边,少年有些愣怔,下意识地将糖含入口中。
这糖提纯不足,入口是发涩的甜,这味道不太令他喜欢,但经年来的教养不允许他将吃进口中的食物吐出去,他囫囵将糖咬碎咽下,舌根此时才泛上来一阵粗糙的甜味,冲淡了方才极苦的药味。
“多谢。”
“不谢,要钱的。”
沈蜜儿瞧了一眼叶澄俊美的脸,转过眼去,强迫自己硬下心肠。
叶家过去在他们村子里就靠经商有点小富,看叶澄细致修长的手指,便知他平日里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这可好,如今为了银钱,沦落到去纪府当贵人们消遣时看的角斗打奴,没被人打死算他命大。
当时他血呼啦擦地滚进她的院子,她还以为是家里遭贼了,但当她看到他身上纪府打奴窄袍中掉出的莲纹玉佩,和他手腕上的那道伤疤,就明白过来,这人是叶澄,她曾经的娃娃亲对象。
早些年,是叶家主动向沈蜜儿母亲提的亲事,可谁知母亲去世后,沈蜜儿家道中落,叶家却要举家搬迁去别的城镇做生意。
沈蜜儿还记得,当年在村口,年仅五岁的她眼泪汪汪地送走叶澄,当时七岁的叶澄可是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跟她说,等他们在城中安顿下来便会时常回来看她。
可谁知一晃十年过去,叶家了无音讯,沈蜜儿只当这门亲事不作数了,谁知,几日前叶澄却回来了,还带着一身的伤,合着是上她这儿养伤来了。
光是替他请大夫看病,便花去了她二两银子之多,要知道沈蜜儿这些年省吃俭用抠下来的家底,也不过才七两多银子!
这医药费,她是一定要向叶澄收回来的。至于他们之间的婚约,且看吧,她沈蜜儿本也不是恨嫁的人,要是叶澄再不像话,婚事就一笔勾销好了,反正她占理!
瞧着沈蜜儿板着一张小脸,义正辞严地跟他谈钱的样子,谢忱一时有些词穷。
他学的是君子齐家治国之道,他身边之人也是一样,即便是谈论钱财,也要弯弯绕绕好一会才能切入正题,鲜少见过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地谈钱,他顿了一下,朝沈蜜儿颔首道:“这是自然。”
沈蜜儿瞧他态度还算端正,便也觉出自己方才话说重了些。
她也并非一点情面都不讲的人,便软和下语气,问道:“从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那日请村口孙大夫来看时,孙大夫边摇头边替叶澄处理了伤口,末了挺惋惜地对她说,叶澄的脑后有淤伤,头部受过撞击的病人,从昏迷中醒来后,会忘记一些事情也很常见,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小溪村村里人是看着沈蜜儿长大的,沈蜜儿家里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清楚,平日里能帮得上的地方都会帮衬上一些。
他们都挺可怜沈蜜儿孤苦,如今沈蜜儿好容易将从前的未婚夫等来,人却是受了重伤的,还可能记不清事,甚至将沈蜜儿给忘了也说不准。
沈蜜儿原本还将信将疑,但当她瞧见叶澄醒来睁开眼之后露出的略微迷茫的神情,她便信了大半,对叶澄也多了几分怜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那不成傻子了吗?
少年听了沈蜜儿的问话,低头沉吟了一会。
自他从昏迷中苏醒后,谢忱逐渐明白过来,多半是因为他换上的窄袍中夹藏着的信物,农家女沈蜜儿将他错认成了弃她多年的未婚夫。
不过这却也正中谢忱下怀,如今他身份敏感,在这村中养伤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才不会太快被歹人寻到踪迹。
只是,这对沈蜜儿实在有些不公,但他自认是知恩图报的人,沈蜜儿是他的救命恩人,待他回朝,他定会重谢恩人。
谢忱对现下的身份适应状态倒是良好,凭借他的头脑,再根据这几日从沈蜜儿和孙大夫那得知的信息,他略整合了下便信口道:“我记得七岁那年,叶家举家搬迁到容城,不过后来家中出了变故……”
少年口中所说,几乎与沈蜜儿所知的相差无几,沈蜜儿也因此对他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
说罢,少年适时低头,纤长的睫毛敛去眼中神色,抿唇看向自己身上纪府打奴制式的衣袍。
后面的事,沈蜜儿也知道了,无非是小少爷因生活所迫流落到纪府去当打奴,却险些被打个半死的事。
沈蜜儿也不是心肠多硬的人,看向少年的眼神也多了些同情。
她心里明白,小时候的事也不能全怪叶澄,毕竟他那时也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子,如何能左右的了大人们的决定?只是他长大能自己做主以后,却也不来寻她,叫她苦等,实在可恨!
谢忱斟酌着对沈蜜儿的称呼,开口道:“不如,蜜儿妹妹再同我讲些过去的事,兴许我过几天就能想起来了。”
沈蜜儿倒是丝毫不觉得叶澄叫她“蜜儿妹妹”有什么奇怪,毕竟他从小时候就是这么叫过来的,也没觉出少年是在套自己的话,只觉得他语气还挺真诚。
沈蜜儿一向吃软不吃硬,于是她便也耐下性子,在脑海中搜寻起幼时的记忆,沈蜜儿眼角瞥到少年右手手腕处的那道狭长伤疤,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