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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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传完沈明淑的话离开,阿萦枯坐着怔了许久都没缓过神来。长姐竟要带着她直接回卫国公府?
……
庆国公沈文铖一脉所出共有三子四女,其中长女明淑、幼女明蕊与大少爷沈珽皆为庆国公夫人嫡出。二爷沈文德则子嗣不丰,沈二夫人膝下唯有四少爷沈瑞亲生,沈玦行五,家里人都称他为五少爷。
平日里沈玦不住西院,而是在庆国公府后两条街的沈家族学中念书,每个月唯有逢十的日子方能回内院与阿萦一叙,前些时候沈玦随着老师张夫子去了保定游学,至今未归。
此次与阿萦同行的还有沈家五小姐沈明蕊,沈明蕊与沈明淑乃一母同胞,但沈明蕊今年比阿萦还要小两岁,她性子天真烂漫,一路上与沈明淑问这问那说说笑笑,而阿萦则安静地坐在一侧,只目光掠过繁华热闹的街市时透露出几分渴望与向往。
不过半道上似是府中出了什么急事,沈明淑便和周妈妈先行回了卫国公府。
等长姐一走,沈明蕊脸上的笑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开始对着阿萦冷嘲热讽。
阿萦性子怯懦不敢回嘴,遂只低头装作没有听见任由沈明蕊欺辱。
半个时辰后,翠幄清油车停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面前。
成群锦衣华服的陌生仆妇、丫鬟将两人迎下,殷勤地唤着沈明蕊“五姑娘”,簇拥着二人往卫国公夫人沈明淑的住所汀兰馆而去。
“看花眼了吧?”
暖阁中,沈明蕊一边喝茶一边得意地看向阿萦。
阿萦垂眸不语。
沈明蕊就有些不耐烦了,天青色茶盏“咣当”一声搁在八仙桌上,“沈萦,你是哑巴吗,不会开口说话?”
阿萦惶恐,“是我嘴笨……”
“你嘴笨?”沈明蕊冷笑道:“都哄的长姐将你带来了卫国公府,我看你分明是想爬姐……”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失言,硬生生改了话头道:“我看你这张嘴巴分明是巧得很!”
“我告诉你,你最好晚上之前就离开,我可不想和你这乡巴佬住在一处,克死了亲娘又克的弟弟体弱多病,同你坐在一处我都嫌晦气!”
阿萦眼里闪着泪光,头垂得愈发低。
沈明蕊像吃了炮仗一样喋喋不休地奚落着阿萦,屋里屋外的丫鬟们听见也权当没听见,直到她说到沈玦,讥讽沈玦兴许活不到及冠时,阿萦脸色惨白,终于打断沈明蕊道:“五妹妹,请你慎言!”
沈明蕊一愣,继而怒道:“你敢和我顶嘴?!”
“阿玦也是五妹妹的兄长,纵他身子不好,五妹妹也不该这般说他。”
“你闭嘴,我要你还嘴了!”
沈明蕊恼羞成怒。
她自然知道沈玦是她的兄长,可沈家谁人不知沈玦与沈萦兄妹俩的娘不过是个教坊司的歌伎,比之青楼的伎子也就体面了两分,这姐弟两人在沈家的有何地位可言!
沈明蕊尖锐的声音引来了周妈妈,周妈妈掀帘进来,给沈明蕊使了个眼色,传话道:“四姑娘五姑娘,夫人唤两位姑娘过去呢。”
沈明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阿萦跟在后头,不卑不亢。
少顷,两人到了上房。
沈明蕊刚处置完府中的事情,捏捏眉心,早有丫鬟将适才暖阁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是以当沈明蕊趾高气昂进来的时候,沈明淑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多大年纪了,再过两年都快出嫁了,脾气还这般娇蛮!告诉你沈明蕊,这里是卫国公府,不是你庆国公府!”
毕竟是一府主母,又是早早嫁人的长姐,沈明蕊还是有些畏惧的,心虚道:“分明是阿萦不尊敬我,否则我怎会凶她?”
“你自己什么脾气,你当我不知?”沈明淑没好气道。
此时阿萦随后进来,沈明蕊与沈明淑的一番对话她自然也听了去。
沈明淑让阿萦坐在她的手边,笑道:“阿萦别放心上,明蕊这脾气就这样,她没坏心,你安心地在长姐这里住几日避避风头,你母亲和玦哥儿那边,自有长姐去说项,这样可好?”
阿萦眼中闪过几分犹疑,随后下定决心一般跪下,脸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感激之色,“长姐的大恩大德,阿萦与玦哥儿几世都还不清……”
“倒也不必几生几世,长姐不过是可怜你与玦哥儿罢了。”沈明淑慈爱地摸了摸阿萦的头。
“长姐?”沈明蕊不满地问:“为什么要她和我一起……”
沈明淑看向妹妹。
沈明蕊只得不清不愿地闭了嘴。
……
当日,阿萦便与沈明蕊在卫国公府住了下来。
周妈妈将东厢房两间收拾了出来,两个妹妹谁也不曾厚此薄彼,皆配了两个丫鬟两个仆妇跟着忙前忙后,点心瓜果亦都是最新鲜的,惹得沈明蕊心中颇为不忿,指桑骂槐地隔着房门念叨了许久。
倘若不涉及沈玦与林氏,阿萦便丝毫没有气性,服侍的丫鬟都看在眼里,悄悄去禀告给沈明淑。
周妈妈将人都打发走,蹙眉对沈明淑道:“四姑娘对五姑娘不尊敬,夫人可还想用?”
沈明淑懒散地躺在美人榻上染着豆蔻,“俗话说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她若真是个没脾气没有后顾之忧的,我又怎敢用她?”
沈明淑冷冷道:“沈玦便是她的后顾之忧。”
只要捏住沈玦,到时候阿萦哪敢不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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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萦伏在桌上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在耳旁有人唤她,“四姑娘,四姑娘?”
阿萦骤然惊醒,揉着眼睛看过去。
一个鹅蛋脸,柳叶眉,样貌清秀的丫鬟恭敬地立在一侧,见她醒来轻声道:“四姑娘,夫人喊您过去吃茶。”
时辰已是不早,临近傍晚,汀兰馆中人来人往。
余霞成绮,瑰丽的霞光五彩斑斓地铺陈在天际,美得不可思议。
明间里,沈明淑热络地握着阿萦的一双柔荑谈笑风生,沈明蕊则坐在一旁噘着嘴,“嘎嘣嘎嘣”咬着攒盒里的窝丝糖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阿萦实在有些惶恐,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强打起精神来应对沈明淑。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庭中掌灯之时,屋里的落地钟忽慢悠悠地晃动起来,威严肃穆的“嗡嗡”声惊得阿萦轻轻打了个哆嗦。
沈明淑盯着那座金镶玉的掐丝珐琅落地钟,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下来,心不在焉地与阿萦一言搭着一语。
一盏茶后,外头的周妈妈欢喜地迎了进来。
“夫人,大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