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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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身上,并没有看是哪家小姐上台演奏。这就对上了。
看来这姜小姐如此伤心,不过是在担心郑淑妃对她印象不好,姜家与郑太傅关系不错,偏偏摊上这档子事,只怕日后会与萧承豫纠缠不清。
萧承豫的生母赵美人是皇上微服私访时带回宫的江南歌女,没有母家支持,人微言轻。
萧承豫本人又一心收敛锋芒,在朝中毫无根基,家世上与桓王萧承轩相比,又确实差了许多,任谁也想不到最后是他坐拥万里河山。
灭门之仇,她只恨不能手刃宿敌。
这一世哪怕要远离皇权更轶,却绝不可能让萧承豫顺利称帝,心中簇起一团暗火,抬头却对上了裴后探究的目光。
思绪一转,她蹙了蹙眉,神色凝重地向前迈了一步,坚定地看着抽泣的姜蓉。
“自古人生于世,命都是最重要的,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女子在这世道,活得更加艰难,一生圄于内宅,不能上战场为国征战,亦不能入仕考取功名。”
“不能死战、亦不能死谏,终其一生不过是在恪守礼教驯化的三从四德。”
她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
“姜姐姐,有多少人求生无门,你又何必因着虚无的名节二字一心求死呢?”
秦姝意说完,只觉心中吐出一口浊气,透过姜蓉,她似乎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那个阖府葬在皇权之下,无助也无力反抗的自己。
是的,她悔了。
她懊恼自己万念俱灰下饮下鸠酒、放火烧宫,她应该拼命活着,带着彻骨的恨意拉萧承豫陪葬,去黄泉为秦府上下一百条命赔罪。
侧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没有人说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着这位从开宴就低调的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秦小姐。
女子身量纤弱,相貌清丽,额角带着红肿。
她低着头,露出一截瓷白的脖颈,阳光把她的身影割成了两半,一半罩在了阴影下,一半照在和煦的日光里。
襦裙上的棠花暗纹波光流转,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文人墨客常淡笔描摹的翠竹。
“说得好!”
门外一道带着笑意的清冽男声响起,拊掌以示赞同。
裴景琛把玩着象牙玉骨的折扇,丹凤眼微弯,薄唇翘起,慢悠悠地走进来。
他看清秦姝意的相貌后,眸光顿了顿,又笑道:“你说得很好。”
“小琛,莫要胡闹!”裴皇后绽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斥责着这位混世魔王。
“是某唐突,还请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裴景琛后退两步,谦逊地朝秦姝意拱手道歉。
秦姝意本就没有生气,见状福身还礼,淡淡道,“世子言重了。”
“你既把自己看得轻如鸿毛,口口声声懊恼失节,干脆直接嫁给救你的三皇子不就好了?让你爹找陛下求道赐婚旨意,又不是什么麻烦事,何必刚醒就哭哭啼啼?烦得很。”
裴景琛单腿撑在窗边,瞳孔显出浅浅的琥珀色,轻狂无状,说出的话却一点不留情。
姜蓉原本还惊艳这裴世子容貌昳丽,结果还没说话就被他刺了个透心凉,心里更委屈,又不敢再哭出声惹他烦心,死死咬着唇。
在一旁站着的世家女眷们也有些震惊,但又觉得裴世子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做确实也能解决根本问题,就算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她们从前只听过当今皇后有一个侄子,养在身边长大,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人生得极俊美,颇得圣心,是个闲散又风光的“花瓶”。
现在一见,传闻之所以是传闻也有道理,并不算空穴来风。
譬如这位世子说话确实不留情面,再譬如他就算是个“花瓶”,也应当是“花瓶”中最顶尖的那个,容色远胜方才剑眉星目的三皇子。
“裴景琛。”
皇后拧了拧眉,语气里带着点薄怒,转头揽着眼圈红肿的姜蓉,“好容易才劝住了,佩云,去拿本宫那套点翠嵌珠累丝银头面。”
那套首饰被装在精美的雕花木盒里,一眼便知绝非凡品,姜蓉止了泪,忙站起来行了个大礼,嗓音微哑,“臣女惶恐!”
裴皇后拉过她的手,将盒子放在她手中,声音柔和,“你此次进宫受委屈了,安心收着吧,世子轻浮无礼,这也权当本宫一点赔罪的心意。”
姜蓉这才千恩万谢地收了礼盒,众人见状也纷纷告辞。
秦姝意和卢月凝走在人群后,裴皇后身边另一个侍奉的女官却追了上来。
“两位小姐留步,皇后娘娘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