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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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7-9岁左右的儿童叛逆期,及最为常见的青春叛逆期。很巧的是,许听晚不仅悉数经历了一遍,还按照教科书上的方式1:1地叛逆。发生在她八岁那年的儿童叛逆期横行霸道地充斥着她的小学生活,并且一直持续到小学四年级。
她所在的小学和初中部连着,故而她一闯祸,就有人跑去向裴竞序告状,裴竞序就会把她提溜到没人的墙角,让她站在那儿,反思自己的错误。
他其实是个很护短的人,也非常照顾小女孩的自尊心,所以他从不在人前教训许听晚,也不说重话,甚至还会帮着许听晚妥善安抚好对方,因此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裴竞序真就像她亲哥哥一样管着她、纠正她的坏毛病。
纵使许听晚从来不喊他一声哥哥。
然而,四年级的那次打架却是个意外。
事情起因其实是件很小的事。
课间时间,同学们总爱玩成一团,有人提议玩过家家之类的角色扮演的游戏,许听晚跟方正初莫名其妙成了一对,在一群人中扮演爸爸妈妈的角色。可在玩游戏的过程中,方正初仗着自己的身份,对许听晚颐指气使,指挥她包揽家务,甚至提出敲腿捏肩的要求,他之所以觉得理所当然是因为他的父亲总是这么要求自己的母亲。
“许听晚。这都是你该做的事。”
四年级的许听晚还是有些懵懂无知,这些怎么就成了她应该做的事呢?
在那一刻,她想起了她的母亲栾玉女士。
在生育她之前,栾玉曾是位很优秀的儿童绘本画师,后来许正斌下海经商,顾不上家里的事,栾玉便主动承担起家务,当起了全职妈妈。
许听晚知道栾玉有多辛苦,可外人不知道,外面的人甚至她最亲爱的奶奶都会认为栾玉在家非常清闲,没有任何的生活压力,因为在他们看来,在家庭中付出的劳动成本,正如方正初所说的那样,似乎本来就是她们的分内之事。
许听晚想,如果后来不是有家政这一行业的出现,如果不是家政这项开支占据了家庭账单的极大比例,或许很多人都意识不到,女性在兼顾家庭时付出了什么样的成本。
用金钱衡量她们的价值绝对不是妥帖的办法,却是让人意识到价值最直观的做法。从此他们可以知道女性在社会上承担了将近75%的无偿工作,还印证了那句:世上没有不工作的女人,但无法从工作中获得报酬的只有女人。
许听晚知道栾玉的不容易,方正初的那句话让她有极强的代入感,因而她十分百分千分万分地讨厌他自视过高的样子。
但她还是隐忍脾气地问了:“那我都做了,你做些什么呢?”
方正初举了好多的例子。
“我有好多事要做,可以是列宁这样的领导人、牛顿这样伟大的科学家、或是像苏东坡这样的诗人、季羡林这样的文学家。总之,是很有出息的人。”
这些耳熟能详的名人出现在小学四年级之前的语文课本上,许听晚说她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方正初却说:“你不行的。你看课本里就没几个有出息的女性。”
她怎么不行?
为了证明自己,甚至是为了下意识地证明栾玉的价值,她认真回忆起学了四年的课本,并以宋庆龄举例,说自己可以成为像宋庆龄那样优秀的人。
方正初当仁不让地回她:“这么说的话,我还可以成为像李四光那样的地质学家呢。”
“我可以成为像文成公主那样为国家做贡献。”
“我还可以成为贝多芬那样的音乐家。”
“新凤霞这样的艺术家也很优秀!”
班里的人分为两拨,一拨站方正初,一拨站许听晚。
很快,站许听晚那拨的同学偃熄旗鼓,只因为在认真地回想所有的语文课本后,她们最终能想到的关于女性的榜样却只有宋庆龄、文成公主和新凤霞三人。
“你说呀你说呀,为什么说不下去了?”他们一边冲着她吐舌头扮鬼脸,一边咄咄逼人地举更多例子,胜券在握。
面对挑衅,许听晚同他吵了起来,其间还有人添油加醋,最终以她脑袋磕到桌角,差点伤到眼睛告终。处理结果就是,被班主任带去校医室确认无碍后,双双罚站走廊,被喊家长。
栾玉和许正斌来学校后,先是骂了她一通,两人完全不理解她的举动,只觉得矛盾的起因分明是很小的一件事,为什么要闹到打架负伤的地步?
那一次裴竞序没有帮她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说话,且后来任她怎么扯着自己的衣服,他也只是沉着脸掰开她的手,冷冷地丢下一句:“许听晚,你现在是在罚站。”
这是他第一次板着脸喊她全名,许听晚觉得有些委屈,她觉得自己说不过方正初,完全是因为她能从课本上获得的举证少之又少,不然她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何至于打之以手。
她觉得委屈,这让她觉得唯一帮她兜底的人似乎也站到了方正初那边。
“我记得。”车子又遇分岔路口,红灯亮起,裴竞序终于有时间扭头看她。
许听晚有些讶然,没想到他还记得。
“那你记不记得我为什么跟方正初打架?”
“你说是因为他想让你帮他摁腿,结果你把他鞋子踩了,一脚踢飞,还精准地命中教室后面的垃圾桶。”
这算是导火索。
可后来仔细回想,却好像不是这样。
许听晚看着一旁的霓虹灯流,重新复盘当时自己生气的原因。思来想去,仍旧没法对根本原因做出满意的归纳。只好就着裴竞序的话自夸道:“那我还挺有本事。”
“是。”车内很安静,衬得他的嗓音低沉又有磁性:“你要是没本事,也不会因为跟人打架,差点伤到眼睛。有且仅剩一厘米。”
“你拿尺子量的吗?”
“我需要拿尺子量?”他懒散地靠上椅背,从许听晚提起有关方正初的事后,他视线再没从许听晚的脸上挪开。此时,他手臂抻着方向盘,似是漫不经心却又刻意强调道:“别说一厘米,哪怕是你动歪脑筋时歪的一毫米,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