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修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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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刀,狠狠插入青石地内,目光从悲戚变得阴鸷狠戾又无比坚定。
“上一世,我死于地火之下,这一世,那就让我以火断火!”
梦境中的血腥味,仿佛蔓延到现实中来,段君燚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桑华身边,朦胧之间又把人给抱紧了一些。
他身子一抖,桑华立刻就察觉到他的异样,轻抚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别怕,师尊在,一直在。”
熟悉的声音让段君燚缓过神来,安定下来之后,才反应过来,刚才时大梦一场,梦到了过去第一次屠城时的自己。
“师尊。”段君燚埋首在桑华颈肩蹭着,委委屈屈像个被拔掉爪牙的小猫咪,嗅到熟悉的气味之后,才慢慢安定下来。
这些年以来,段君燚原本就没有能好好休息过,怀中抱着熟悉的人,很快便再次沉沉睡去。
“师尊你为何不晚一些再出关……”
如果你再晚一些,在晚一些出关,徒儿就不会被你看到手拿屠刀的一面……
徒儿手握屠刀,就是为了让师尊不会染上污浊……
段君燚于梦中呢喃呓语,桑华凑近了想要听清他说了什么,然而抱着他的人已经沉沉睡去,呼吸平稳安详。
只不过只要他微微一动,段君燚立刻又把他紧紧抱着,不会让他离开寸许。
桑华心绪杂乱如麻,没有半分困意,他的双眼被遮住,什么也看不到,耳旁只能听到窗外的风雨声,还有枕边之人平稳的呼吸声,整个屋子里寂静得可怕。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桑华又试着动了一下身子,躺在床上的段君燚没有任何反应。
应该是睡熟了,桑华松了一口气,悄悄将蒙在眼睛上的布帛摘下,再轻手轻脚起身走到床前将安神香给点上。
袅袅香烟在屋内升起,安神香最是助眠,段君燚已经沉沉睡去加上安神香他应该不会那么快醒来。
做完这些桑华又躺回床上,一下子就侧着身子拉过段君燚的的一只手,一丝灵识探入段君燚灵脉之中探查。
今夜段君燚所有举动都那么奇怪,就连气息也杂乱无章,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若是醒着段君燚一定不会给他机会如此探脉,所以桑华只能等着他睡着之后才能如此。
灵识探入灵脉之间,桑华的灵力也在段君燚的脉搏中游走。
他发现段君燚的灵脉很正常,就连体内的灵力也干净纯粹,完全没有修炼魔功或者禁术让自己的修为在短时间之内飞涨,而他也没有发现段君燚有受伤。
那就更奇怪了,脉搏没有异常,可是今夜的古怪又是怎么回事?
“阿燚,你究竟是怎么了?你若是肯说,你我也不用这般,就连见面也需要小心翼翼。”
桑华凑近段君燚的脸庞,如羽毛触碰一般轻轻亲吻,沉睡中的人完全没有丝毫察觉,末了再次将布帛蒙在双眼之上。
深夜中桑华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是什么时候睡过去,醒来时天已大亮。
桑华往自己身旁一摸,身旁的被褥已凉,身边空空如也,段君燚果然已经悄无声息离开。
还是走了……
蒙在眼睛上的布帛被扯下来,看到屋内所有陈设一切和昨夜一模一样,只有落在地上的几片被撕碎的床幔告诉桑华,那个人昨夜真真切切来过。
下了一夜的大雨早已停歇,桑华打开窗台往外一看,院落中满树桃花在风雨过后凋零满地,只余下零星几朵淡粉色娇嫩鲜花,仍然挂在枝头上。
院外亦是一片宁静,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发现任何隐蔽的踪迹,看来那人是真的离开了,桑华心中一片失落。
“师弟,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长霖的声音,桑华迅速收起心绪,将自己的衣冠整理好,再打开房门。
然而站在门外的,不只是长霖和暮堇,还有浮微门的首座弟子宥连。
“参见仙尊!”宥连恭恭敬敬向桑华作揖行礼,“弟子奉师尊之命,请仙尊与执法长老回山。”
在看到宥连的那一刻,桑华就知道是息恒想要他们回去了,当即面色沉了下来。
然而长霖却会错了意,解释起来:“师弟你别误会,你被……”长霖差点又要脱口而出小畜生,“被赤炎魔君带走之后,掌门师兄马上就带着各仙门前往穹顶去救你,只是赤炎魔君太难对付,没能将你带出来而已,掌门师兄从来没有放弃师弟。”
桑华当然知道息恒不会弃他不顾,他所顾虑的只是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
转念一想,他从穹顶出来也有好些时日,至今还没有回山,自己的做法也有欠妥当,便应了宥连先回浮微门。
临走时,长霖将一只短笛送给暮堇,向暮堇道:“这些日子在玄音阁多有叨扰,也多些暮阁主多次出手相助,日后暮阁主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吹响短笛将我叫来。”
尚存余温的短笛握在手中,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暮堇心中一阵颤动,久久不能回神。
浮微门的结界之外,桑华略微停顿脚步,往身后四面环绕的竹林深深凝望一眼,这才进入山门结界之内。
直到他们的身影全部被结界笼罩在内,一个身着玄色黑袍之人,这才从竹林深处走出来,深深凝望着逐渐隐藏在竹林中的结界缝隙,最后才依依不舍离开浮微山。
回到穹顶之上,段君燚发现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中,都透着一种诧异和担忧。
就连回了长庚殿景离和重淮看见他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也是一模一样,景离想来话多,这时候却不敢说话,咬着唇眼睛里蒙了一层雾气。
段君燚知道他们看的是自己的头发。
他在玄音阁分堂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夜之间自己满头青丝中,夹杂了不少银发。
段君燚自己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看到景离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伸手揉了揉景离的脑袋,故意拿他打趣道:“我才离开穹顶几日,你又被重淮欺负了?”
一句话就立刻让景离破涕为笑,伸手推了重淮一把:“就他还能欺负我?”
重淮也很识趣应着,“冤枉啊!主子你可看清楚了,我哪能欺负他,他不欺负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三言两语下来两人不再死气沉沉,段君燚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支着脑袋,慵懒向景离道:“重淮那是让着你罢了,你们赶快下去带着兵士练功去,过几天又要大打一场,你们也让旒嬅多备些丹药和伤药。”
只要是提到正式,两人也很快提起精神来,对视一眼就直接先去找了旒嬅。
同时段君燚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安静了。
结果没有等他能安静多久,就闻到了一股酒香,是桃花酿。
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狏狼来了,整个穹顶,也只有狏狼能不经过通报就直闯入长庚殿。
果然,还没见到人出现,就先听到了狏狼打趣的声音:“那么快就回来了,老子以为你见着桑华,就舍不得再回到这个冰窟寒潭来了。”
紧接着一坛桃花酿从远处被抛过来,段君燚并不搭理,长臂一揽,稳稳将酒坛接住,揭开土封仰头灌上一口。
此时狏狼抱着酒坛,自鹅毛大雪中走来,随手撑起结界挡住飞雪,坐在石桌前,看着段君燚青丝中夹着白发,“你这次反噬那么严重,难怪穹顶之上,已经有人开始担忧,你还能不能撑得住了。”
段君燚走到石桌前坐下,不以为然道:“能不能撑得住,过几日他们就知道了。”
此时狏狼心中已然明白,“佘青传来消息,泱州城的结界出现裂缝,连御火珠都不起作用,这次你打算用什么来作为阵眼。”
“御火珠不行,南离翼火宫不是还有炽火令吗?跟他们借一借就好了。”段君燚回答得懒洋洋,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别的地方能不在意,但是泱州城的结界,绝不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