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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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半跪在地上替元和帝小心拍着后背,元和帝捂住嘴的龙袍袖口的一角居然见了血。“御医!宣御医!”
元和帝躺在那,但却伸着手执着地指着陈贵妃。
他浑身僵硬,眼露血丝,像是个将行就木的老人:“朕……朕不想看到这个毒妇!”
侍从们很快上来,把陈贵妃连拖带拉地带了出去,那女人眼中甚至还有些笑意。
也许对这个她而言,这大约是唯一一次在元和帝面前摘下自己的面具,脸上带着泪痕,但是在一瞬间,徐霁从她的脸上看出了轻松和坦然。
徐霁突然想起,当时陈贵妃刚入宫时,好像有个宫女在花园里不小心撞在了她身上,弄脏了皇上新赏给她的裙子。
可陈彤彤没有怪罪,宁愿仪态不好的小步走路,也不愿意让元和帝看出来脏污,惩罚那位宫女。
可财帛动人,权势也动人,光阴漫漫,哪里有什么能一成不变呢?
徐霁目送她离开殿内,也目送四皇子和她一起,彻底退出了夺嫡之争的战场。
一场早朝,情势却大不相同。皇帝早朝晕厥后昏迷数日,贵妃囚禁冷宫,四皇子闭府思过,曾经门庭若市的四皇子府骤然冷清了下来。
与之相比的是赵景珉府邸,虽然不少人递上了拜帖,却被以“忧心陛下”为由拒回。
几位往日的溜须拍马之徒想要入内宫觐见,试探口风,却被东厂拦下,干脆利落地按乱臣贼子的罪名,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关到了诏狱。
开放了十余年的宵禁又重新开启,锦衣卫把守城门,进京离京全都一一严查。虽不敢名言东厂,但街头坊间,隐隐有传“青天日将倾,虫鼠反为人”的流言。
四日后,元和帝竟然醒了,据说是钦天监监正游历归来,得一神丹,给元和帝服下后不出一个时辰便苏醒,行走无碍。
也不知道元和帝这几天在浑浑噩噩的大梦里想了些什么,醒来第一件事是给陈贵妃赐了一杯鸩酒,却保留了她的尊荣,以皇贵妃的礼节安葬。
也顺了她的意,除了禁足也没对赵景瑞做些什么。
但赵景端大约是母妃身死之后受到了不少的打击,终日在府邸酗酒,元和帝也不管,只当没这个儿子。
尽管与上辈子大有不同,但却无比巧合地在同一时间,贵妃身死,陛下罢朝,东厂成为最大赢家……
当然,赵景珉也赢得挺大,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弃子摇身一变成为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四皇子失去了母家助力,二皇子失去了袁泽这一最大的暗棋,看上去跟东厂交好的赵景珉便成了追捧的对象。
狗急了要跳墙,人急了要杀人,清明将至,徐霁在默默数着日子,隔着自己的衣服轻轻摸了下胸口的疤痕,墙都竖起来了,总有人要上门送菜了,不过这辈子他却不想留下胸口那条疤了。
大魏都城殷都偏南,一入夏便像个烤在火上蒸笼,只有晚上稍微清凉些。
徐霁搬到了督主府,装修了七八天,给钱遣散了袁泽那些少男少女,终于像是个正经人住的地方了。
他与上辈子一样,留了个在湖边的凉亭,将冰摆在外侧,有凉风丝丝缕缕地从湖中央吹来,一到晚上便一个人在这里躲懒。
但今晚隔壁吵得很,乐声人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赵景珉怎么想的,南宸王府选址的时候非得选在督主府旁边,生怕不够瓜田李下。
徐霁也确实想不通,他只能有点恶毒和幼稚地想,这王八蛋恐怕就是为了让他物理意义上不得安眠。
不过确实,赵景珉成功了。徐霁烦不胜烦地拿了两团棉花塞到耳朵里,一边喝着荔枝酒一边在贵妃榻上昏昏欲睡。
上辈子他天天做梦,光怪陆离的梦里,不是赵景珉就是他爹,一个掐着他脖子要他死,一个掐着他脖子要他活,他疲惫地挣扎着醒来时,总会在不同的地方发现些伤口。
可徐霁不敢身边不放刀,他只不过在赌,杀手和自己到底谁能更快帮他了结。
当他当上督主,安全总算有些保障,终于改了随身放着刀的习惯后,醒来脖子上又是深紫色的印子,上三四层脂粉都遮掩不住,逼得他里面都穿着高领的内衬。
这辈子只要不和赵景珉见面,他的睡眠质量就直线提高,袁泽死之后,他爹也不常来要养老费了,徐霁已经很满足,大概是上辈子睡得太少,这辈子反而有些嗜睡起来。
酒意逐渐在散开,徐霁眯起眼睛看着凉亭的横梁,这梁放得有点歪,明天得再找那个修亭子的再来正一下。
他视线往远处飘,迷迷糊糊想,庭院的兰花栽上了,但还得找花匠修建……这是哪位?
一瞬间徐霁以为自己又进入了前世那场大梦,隔壁宴饮的主角就在不远处,衣领散开着,露出来的肌肤白的有些扎眼。
赵景珉拎着一壶酒,在兰花丛中,两步一踉跄地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