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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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来之前陆知晚就猜到他会有此一问,是以这会儿也不慌乱,悄悄捏紧了衣角,便将原委娓娓道来——
“嫔妾生母乃是岳州府商户王家的独生女,父亲少年家境贫寒,外祖父见他颇有文才,招他为婿,并资助他读书科考……”
王氏刚嫁给原主生父陆骏时,夫妻感情还算不错,后来陆骏高中,回乡当了县令,王氏也就安心在后衙当她的县令夫人,操持家务、教养女儿。
可没过几年,外祖父王员外病逝,同年的冬天,陆骏就牵了个比陆知晚还要大上两岁的男孩回来,说是当年上京赶考时,与农女一夜风流留下的种。
“他在嫔妾母亲面前哭着道歉,说他是酒醉糊涂,悔不当初,现如今孩子生母病逝,相熟的人只得将儿子送过来,总不能由着孩子大冬天冻死在外。嫔妾母亲气愤不已,可她生嫔妾时伤了身子,再难怀嗣……最后她还是接受了那个私生子,也就是嫔妾的兄长陆伏安……”
“但这事到底成了母亲的心结,她身体本就不好,此后愈发郁郁寡欢,终是在嫔妾八岁时撑不住,撒手人寰。”
说到这,陆知晚的嗓音也有些哽噎,既是为原主的母亲王氏哀叹,也为原主年幼失母的悲惨而唏嘘。
头颅低了低,她也没去看此刻萧景廷的神情,只哑声继续道:“也就隔了一年吧,父亲便娶了他一远房表妹陈氏为续弦。陈氏待嫔妾还算不错,待兄长陆伏安更是视若己出,人人都夸她是个仁慈后娘。彼时嫔妾尚且年幼,也觉得陈氏是个好后娘。直到嫔妾再大了一些,一次偶尔,听到了父亲与后娘的谈话,这才方知原来嫔妾母亲被这对狗男女瞒得好苦!”
什么农家女一夜风流,什么远房表妹上门投靠,陆骏与那陈氏早就相识,但陆骏贪图王家财产,这才娶了王氏。
他一边和王氏夫妻情深,一边又在背地和陈氏藕断丝连,并做下许诺,等王员外一死,王氏彻底没了娘家依仗,便将陈氏纳入府。
“陆伏安便是陆骏和陈氏所生之子,他们一家三口都心知肚明,唯独嫔妾和嫔妾的母亲被瞒在鼓里。”陆知晚掐紧了掌肉,心下腾腾都烧起一把火,替原主愤愤不平:“他们吞并了外祖父的家产,又怕嫔妾抢夺,便索性趁着各州府的秀女大选,将嫔妾当作烫手山芋送来京城,从此山高路远,嫔妾便是再不忿,也无法将他们如何。”
一口气说完这些,陆知晚都不得不佩服原主父亲的阴狠与心计。
若不是她恰好穿了过来,这些污糟事便如那死渣男所愿,统统随着原主沉入后宫的池塘里,从此深埋地下,再无人知。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些琐碎事本不该说来污了陛下的耳,可在嫔妾心里,陛下就是这世上最值得嫔妾信赖的人。”陆知晚抬袖掖了掖眼角,再次深深朝榻边的男人一拜:“还请陛下收回旨意,莫要给嫔妾父亲升官……”
凭什么原主母女香消玉殒,含恨而终,渣男贱女却能逍遥自在,潇洒度日?美不死他们。
狗皇帝要真的想表示恩宠,封她赏她啊!她绝不嫌多!现场给他磕两个都行。
斜坐榻边的萧景廷安静听完一切,始终一言不发,修长手掌摸着膝头狮子猫,浓黑长睫低垂,若有所思。
还是陆知晚小心翼翼又唤了他一声,他这才掀起眼眸看向她。
那目光深邃而沉静,如一潭无波无澜的静水,不似从前的难以莫测,此刻莫名有一种叫人心生平静的力量。
良久,萧景廷移开目光,薄唇扯出一抹微凉的弧度:“又是一个痴情男人啊。”
陆知晚为这没来由的话愣了下,什么叫做“又”,他说的“痴情”是在反讽?
不等她想明白,萧景廷忽然朝她抬了抬手指:“过来些。”
陆知晚轻眨了下眼,抬步上前:“陛下。”
萧景廷上下打量她一遍,视线落在她微红的眼眶时顿了下,又飞快挪开,低头撸着怀中的猫,漫不经心地问:“你可恨他?”
当然恨了!吃绝户的骗婚死渣男,人人得而诛之好吧。
但陆知晚抿了抿唇,没立刻答。毕竟这是在孝道大过天的古代,大兴朝历代君主也推崇仁孝治国,陆骏固然可恨,可自己作为子女,若论父亲是非,也是能被治个不孝之罪的。
也不知萧景廷突然问这么一出,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纠结好一番,陆知晚还是说不出违心的话,双拳握紧,一副“豁出去”的壮烈表情,字正腔圆地回道:“恨!”
这诚实的回答说出后,殿内陷入了一阵静谧。
陆知晚也不禁屏住呼吸,悄悄觑着面前的男人,见他冷着面庞一副瞧不出情绪的模样,心下惴惴,难道自己选了个错误答案?
就在她快要扛不住这份静寂打算认怂时,榻边男人忽的低笑出声:“好一个恨。”
陆知晚怔怔抬眼,什么情况?
犹如冰雪消融,方才还板着的英俊脸庞此刻透着凉薄笑意,那双好看的狭长眼眸定定看向陆知晚:“既然你这么恨,那朕帮你报仇,杀了他们可好?”
杀、杀了?
虽然他是笑着说出这话,但陆知晚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也就是说,只要她点一下头,陆骏一家三口很快就会人头落地。
这种把他人生死权直接交到手上的感觉,并未叫她有多爽快,更多是一种说不出的慌张与恐惧——就如不久前,余明江将那张沾了鲜血的认罪书送到她面前,并告知她赵美人今早上吊死了,她当时只觉一阵寒意爬满全身,心下惴惴凄惶。
她的一句话,真要了一条人命,哪怕赵美人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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