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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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的尴尬。

    妈的。

    烟年把脑袋一低,作娇羞状:“不过偶然说过几次,它便记住了,倒不是我刻意去教……”

    谁知,她话音未落,小八扯起嗓子,气壮山河地又嚎了一声。

    “竖子!禽兽!狗东西!”

    这回空气是真的凝滞了,拧一拧都能滴下铁水来。

    什么机警应变都没了,烟年心里只剩四个大字,一会排成一个雁形,一会排成一列,一会扭曲成小八欠了吧唧的滚刀肉模样……

    四个字,字字血泪——吾命休矣。

    “竖子,禽兽,狗东西?”

    叶叙川缓缓重复了一遍。

    片刻后,他凉飕飕地一笑,森冷目光中仿佛飞出无数小小的冰刀,直插烟年脑门。

    烟年生无可恋。

    毁灭吧,累了。

    大风大浪都挺了过来,竟在一只蠢鸟身上翻了船,八文钱葬送了她的细作生涯,可见天下从无白捡的便宜。

    众所周知,叶叙川此人极为记仇,睚眦必报,骂他是个什么后果?早有人以身试法,去岁朝堂上,曾有一御史当庭怒骂叶叙川无耻败类,这位好汉可至今还蹲在天牢里数蘑菇呢。

    她做好了数蘑菇的准备,有气无力解释:“不是我教的……约莫是前阵子邻家闹扒灰时,它听了一耳朵……”

    叶叙川不怒反笑。

    他温柔道:“邻家李员外全家都为陇西人士,你这鹦鹉却说一嘴漂亮的官话,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

    烟年语塞。

    小八也隐隐发觉自己闯了祸,鸟头一缩,再不吭声。

    一人一鸟俱垂头丧气,瞧着甚是滑稽。

    叶叙川哼了一声。

    骂他的人如过江之鲫,不差她这一个,再说回来,前些日子,自己也确实对她轻慢了些,她在背后悄悄抱怨上几句,也属正常。

    只是……他目光捕捉到烟年紧咬的唇瓣,心生不悦。

    至于怕成这样么?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他下意识伸手,捏开她牙关:“莫要总咬唇,不是好习惯。”

    烟年被捏着腮帮子,受宠若惊地眨了眨眼。

    他立刻松了手。

    虽然掩饰得不错,但烟年还是发觉了他那一丁点不自然的神色。

    这一点不自然,出现在叶叙川永远稳操胜券,永远不可一世的面孔上,显得那么突兀。

    她难得怔忡,提着鹦鹉架子呆立在原地,

    “行了,杵在这儿当石狮子么?”

    叶叙川顷刻间恢复了往日那股慵懒傲慢,望了眼天色,提步向屋中走去,漫不经心道:“梳妆打扮,换身衣裳,随我去乞巧夜集。”

    烟年糊里糊涂地被放了一马。

    很难解释是因为什么,以她对叶叙川个性的了解,此人并不宽宏大量,相反应了一句古话:屎壳郎钻花生,不是好仁。

    他生性控制欲强,冷淡无情,喜怒无常,集万千恶劣特质于一身……如果一个人敢表面迎合他,却在背地骂他禽兽,他必会教那人见识下什么才叫真禽兽。

    但他却没追究她的过错,还带上她去逛乞巧夜市。

    直到烟年收拾妥帖,身着湖蓝缂丝长褙子,系翠池色宝相花罗的留仙裙,伴在叶叙川身边逛夜集时,她依然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叶叙川当了许多年的大少爷,又当了许多年的权臣,性子傲慢得厉害,平日行事也城府颇深,恩威难测,实在难以被看穿。

    见烟年魂不守舍,他微笑着夸赞她今日容光照月,渺若姮娥,随后刻薄地嘲讽她的服饰搭配:湖蓝与翠池色放在一处,会让他想起烧坏了钧窑瓷。

    烟年顿时不想揣测他心思了,阅读狗男人的心是一种不幸。

    古诗有云:乞巧楼前乞巧时,金针玉指弄春丝。

    明明是热闹喧嚣的节日,有个叶叙川在近旁,一众侍从、婢女俱战战兢兢,不敢高声言语。

    烟年低眉顺眼跟在叶叙川身后,沉默不言。

    忽地跑过一个小孩儿,将烟年碰了一踉跄,小孩儿被那黑甲侍卫吓得一愣,没道歉就跑了。

    叶叙川终于想起转过头来:“怎么了?”

    烟年摇头:“无事。”

    侍卫们只负责保护叶叙川,自是无暇顾及她。

    “想逛什么,买什么,自去做便是。”叶叙川道。

    烟年顿觉拉他出来过节是个错误——他根本不屑于此类娱乐。

    此时,长街上疾步走来个眼生的侍从,前来小声禀报。

    那侍从面白无须,举止拘谨,一看便知是宫里的内侍。

    烟年识趣地退开一步。

    那内侍不知说了些什么,让叶叙川眉头微皱,嘴唇紧抿。

    片刻之后,叶叙川对她道:“我另有要事,须离开一个时辰,侍卫们会护着你。”

    烟年微微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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