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启明制造厂我必须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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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生病的只有你,很好猜不是吗。"

    "况且他停在你宿舍门口问宗技术qingqing有没有回来,我也有见到。"

    陈子轻的眉心蹙了一下,这么说,白荣离汤小光不远,一起上的楼,那汤小光怎么没察觉?

    "我接着说?"白荣问完了,没等陈子轻回答就开口,"我当时见到汤同志打开了大礼堂的大门,出于无聊就下去看了看,我看到汤同志进放映厅喊你,喊了很多遍,掉头沿着来时的路走,走几步喊一声,一看就是在叫魂。"

    白荣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我正好也准备回去了,索性走在他后面,考虑到叫魂不能被打断,我就没有叫他。"

    合情合理。

    陈子轻盯着白荣,这么柔美俊俏的一张脸,正常人怎么可能记不住。

    所以真的是汤小光说得那样,他有了后遗症,脑子里起雾了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陈子轻两只手的手心都沾了血迹,血痕顺着关节蜿蜒到指尖,他把手往裤兜里塞,没塞进去,忘了里面有手套了。

    他就这么垂着手从山坡下面走了。

    不知走了多久,过了多久,钟菇的大喊声扎进他的世界:"向宁,下班了,快回来打卡!"

    "知道了。"陈子轻头昏脑胀地加快脚步。

    "走哪儿呢,这边!"

    钟菇急匆匆地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架着他的胳膊,把他半搀回了车间。

    陈子轻一下班就找白荣的室友谈话,一屋子的室友都能给他作证,他的确天天晚上往外跑,不怎么睡觉。

    这事似乎可以翻篇了。

    摆出来的信息都在告诉陈子轻,别去纠结了。他在食堂打饭的时候遇上了躁动,有人被踩掉了鞋子,脚后跟还掉了一块皮,确定不了是哪个踩的,就乱骂一通。

    正前胸贴后背饿着呢,脾气难免急躁。

    "大家不要挤!不要吵!文明你我他,文明用餐,文明做人做事!"

    李科长拿着喇叭高声呐喊着:"今天我们才送走一位同志家人,本该是沉痛的心情......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又是多么的珍贵......"

    陈子轻对李科长点了点头打招呼。

    出乎意料的是,李科长却不像之前那样拿出领导的风范回应他。

    陈子轻没往心里去,他去打米饭的队伍排队。

    米饭在能站成年人的大深桶里,饭工的勺子那柄长得,都要过自己个头了,她踩在一条宽板凳上面,利索地把勺子怼进桶里,搅拌搅拌,挖出一坨米饭。

    工人端着铝饭盒接好米饭就要走。

    饭工叫他:"师傅,券!"

    队伍里的陈子轻脑仁一抽:"完了。"

    厂里每个月都发票跟券。用来吃饭买东西,他不是第一天来这个世界,差不多都习惯了,就是今早急急忙忙给忘了,又换过衣服,兜里比脸干净。

    "怎么办,回去拿吗,那还要重新排队,一来一回的,饭都不想吃了。"陈子轻自说自话。

    排在陈子轻前面的工人听到他发牢骚,热情地回头问道:"向师傅,你是不是没带饭券?"

    "是没带。"陈子轻顺势说,"你能不能借我两张饭券,和一,两张......三张,三张菜票?"

    工人黑黝黝的脸上露出愕然。

    向师傅从前也有忘带票的情况,但他不会找谁借,谁主动给也不要,他会回去讨。

    现在怎么......

    "快到我们了。"陈子轻说。

    "诶,向师傅你等我一下。"工人从褂子里面的兜摸出一捆票券,他捆在上面的皮筋松开,一张张数着菜票,拨出三张用手拿着,又去数饭券,数出两张和菜票一起递过去。

    陈子轻接住:"多谢,我回宿舍就还你。"

    "不着急不着急,向师傅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工人讲话的功夫就到他们了。

    陈子轻等饭工给他装饭的时间捏了捏手上的券票,饭券是"伍分"值,菜票是"壹角"直,上面都盖着启明制造厂的戳。

    这比在外面吃要实惠便宜太多了。

    陈子轻打了饭就去打菜。

    通常中午有六个菜一个海带汤加早中晚都有的白水煮鸡蛋,这算一份,全用超大号的铝盆装,堆得高高的,四个长桌各摆一份。

    荤素搭配,大锅菜照样干净,味道也不错。

    菜工见到陈子轻,客客气气地问:"老师傅,要几个菜?"

    陈子轻给了票报上菜名,带着满满的饭盒回了宿舍。

    院子里有一伙人,马强强对他挥手:"哥!"

    马强强这边也在排队,大板车拉了一车,棉被盖着保温,都是住家里的人带的菜,早上一来就交给厂里保管,饭点发放。

    陈子轻找了个地方坐,不一会马强强就抱着搪瓷桶凑了上来,他是家里的独苗苗,伙食好。

    今儿有红烧肉,盖子一揭就冒鲜香,糖色也炒得十分漂亮。

    "哥,你吃不?"马强强把搪瓷桶抱给陈子轻,"我一口都没动,没有我的口水。"

    陈子轻可吃可不吃,他对上马强强单纯傻气一味讨好的眼神,笑笑说:"那你给我两块肉吧。"

    马强强激动地把两条腿往一起撞了撞:"你自己弄。"

    陈子轻把勺子伸进去,随便弄了最上面的两块肉。

    马强强惊讶地张大嘴巴:"你吃肥肉啊,以前你只□□瘦的,有点肥你都不要。"

    陈子轻说咬下肥肉,腻嗒嗒的油汁从嘴里溢出来染得嘴唇油亮:

    "口味会跟着心情变。"

    "噢......"马强强垂头看看搪瓷桶里的红烧肉,咧咧嘴,就着饭大口吃了起来。

    院子里弥漫着各种饭菜香,带饭的不少会跟住厂里的分享食物,也有的直接抢,自己抢就算了,还要招呼同伴一起抢。

    孙成志就常那样子,今天没有,他不在这里。

    大家会聊他,明面上觉得他要去庙里烧香拜一拜,私下里幸灾乐祸。

    陈子轻在找刘主任的另外两个徒弟,他现在对之前没怎么关注的白荣很有兴趣。然而他只找到了钟家兄妹。

    "钟师傅,钟菇。"陈子轻咽下嘴里的饭喊。

    钟明一个眼角都没挪过去。

    钟菇从后面捶他后背:"哥,你对向宁礼貌点,他主动找你讲话,你爱答不理干什么。"

    钟明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钟菇横眉竖眼:"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钟明看到小妹去找那人,和马强强一左一右围着他,把自己饭盒里的煎蛋叉给他吃。

    他呢,吃一口饭就仰头望天发呆,吃一口饭就仰头望天发呆。

    陈子轻忽地转头看来。

    钟明没有防备,晚了一秒才生硬地低下头吃饭。

    陈子轻:"......"

    有话要跟他说?他端着饭盒去钟明那边:"钟师傅,你小......"

    "师弟"二字都没说出来,钟明就起身走了。

    死人的事,厂里下午公布了处理结果,生活还在继续,还要继续,工人们照常打卡上下班。

    第一车间空了个岗位,全体职工集中在刘主任的宿舍,关起门来开小会。

    刘主任不怎么说,就让大家自由发言。

    四月已经走到了一半的位置,对应的产量没有完成,后半个月的任务会很重。

    陈子轻无意间碰到了钟明的手,钟明大力挥开,碰掉了他师傅的茶杯。

    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到了众人。刘主任也有点吓到:"小钟,小向,你们怎么回事?"

    陈子轻不在状态。

    钟明两边腮紧绷,用只有他能听得见的音量命令:"你出来!"

    陈子轻用眼神安抚钟菇跟马强强,顺便偷瞄了眼岁月静好的白荣,人在宿舍心在飞的孙成志。

    他一出宿舍就被钟明拽住衣领,强行拖到角落,往墙上一摁。

    躁烈的热气实质化地入侵他的呼吸。

    钟明怒不可遏:"向宁,你要不要脸,那么多人在,你也敢玩你的小把戏。"

    陈子轻的肩背让钟明摁疼了,他捉住拽他领子的手。

    都没沾到,对方就迅速躲开。

    陈子轻好笑地说:"我玩什么了?"

    钟明粗声道:"装模做样。"

    陈子轻的脑中浮现钟明把他当见异思迁的负心汉的画面,再结合现在,他的眼珠一转,钟明以为他......

    天大的误会出现了。

    不知道钟明怎么把"我想要你搬回宿舍"和"我不喜欢女的"相加得出"我喜欢你"。

    陈子轻沉吟,他不能跟钟明把矛盾升级,没必要。

    于是他就没在这时挑开,他选择有意无意在钟菇面前透露了自己的择偶标准。

    钟菇一说,钟明就知道自己想开叉了。到时既能让不掉自尊心,又能解开误会。

    陈子轻的小算盘敲响了,是他想要的效果,钟明对着他时,恢复了原主生前的相处方式,就普通同事。

    挺好的,必要的时候能用一用。

    观察白荣期间,陈子轻叫说那些跟他同时生病的工人都住院了,他让他们叫叫魂,按照汤小光的法子叫,叫了就好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

    怪异的是,到了他们身上就没用了,叫好几趟魂都没用,哪怕汤小光亲自叫也是一样的结果。

    陈子轻能好,是别的原因。至于什么原因却找不出来,他自己也没有头绪。

    工人们的家属陆续盯上陈子轻,他们去车间堵他去宿舍找他,又是送补品又是塞钱的求他帮忙,他心有余力不足,被逼得发毒誓。

    "我要是故意隐瞒见死不救,那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宗怀棠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这话,他的心头有什么跑了过去。

    屋里的陈子轻跟他对视,不知怎么相对无言。

    凄惨的哭声打破这片微妙氛围,家属们瘫坐在他宿舍的地上,陈子轻只能打开一包卫生纸给他们用,别的就帮不上了。

    陈子轻想把这件事反映给厂长,他让宗怀棠帮忙带个话。

    "你对你敬爱的厂长都不上心了?"宗怀棠把汤小光给的梨子罐头丢到他床上,"还有什么是你能坚持下来的?"

    陈子轻搬起被掀翻的小桌子:"我想请厂长出面,或者厂里出一份正式的申明给那些同志的家属,我知道我不该因为个人事情浪费厂里的资源,但是......"

    半天都"但是"不出来。

    宗怀棠把脚前的钢笔盒踢给他:"不行了?"

    陈子轻蹲着捡台灯跟书籍:"不行了。"

    "就这点出息。"宗怀棠蹲下来,拖着懒散的语调说,"向师傅怎么退步这么大。"

    陈子轻疲惫地挎着肩膀:"你帮帮我。"

    宗怀棠看他这窝囊样,逗趣的兴致都没了踪影。

    这天之后,厂里出了申明。

    陈子轻还没想好要怎么感谢宗怀棠帮他带话,运动会的项目就定下来了。

    工会一收到通知就张罗大字报。

    陈子轻不敢进工会,他蹲在墙根双手合十祈祷:"拔河,接力,求求了,别的都不要有。"

    他睡着了做梦都在祈求。

    工会里出来个人,急着要去哪,见到他惊道:"向师傅,你到了啊,快进来,还等着你写报呢。"

    陈子轻战战兢兢:"运动会项目是......"

    "篮球,跳绳,踢毽子,乒乓球......"

    陈子轻不能呼吸了。

    "这些都没有。"

    他又活过来了:"都没有吗,都没有啊。"

    "是呢,今年的春季运动会就三项,拔河,男子掰手腕,以及400米接力。"

    陈子轻不敢置信,三个项目他压中了两个,这是什么概率,他在墙根缓了好久才想起来报名。

    三项都得拿到优秀突出奖,只能拼了。

    到了当天,工人们都去了文体馆,横幅高挂,锣鼓阵阵。

    厂长身体不适在家休息,李科长坐的主位,主要领导们向两边依次排开坐。

    第一项是掰手腕,厂里的女同志没有男同志那么多,报名的只设了一组,男同志人就海了去了,分成了十组。

    大喇叭念选手名单,让他们做好准备,每组马上开始抽号码,一对一的比。

    陈子轻学着别人那样揉手腕按肩膀,胳膊画圆热身,围了几圈的同志们都很佩服他的意志力。

    前段时间脑袋开瓢,最近生病,都这样了还积极参加运动会。

    没有取得好成绩也没关系,大家不会觉得他水平下降,照样把他当劳动模范杰出领导。

    就怕他原谅不了自己,这么要强的一个人。

    "轻轻,重在参与。"汤小光袖子上别着袖章,他是裁判。

    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当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是我的思想理念。"

    汤小光悄声:"不过你别担心,等会儿我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你的对手分神。"

    "汤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陈子轻正色。

    汤小光气死了,要不是你有冠军瘾,我担心你无法承受当场哭出来,我至于?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的工作最基本的要求是公平公正,不能徇私舞弊,记住了!"

    陈子轻蹲下来系鞋带,脑后的纱布半小时前才撕下来,皮肤还是红的,伤处缝了挺长一条,周围只长了一点点绒毛,跟秃着没多大区别。

    瞧着怪心酸的。

    参赛的同志内心都产生了动荡,每个抽签抽到跟他一组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让了他一手,没出全力,他因此一路杀进单组的四分之一决赛。

    陈子轻捏着使用过度的手指,满面愁容地等着钟明跟别人掰手腕,这场毫无悬念,谁跟钟明比不如直接宣布结果。

    意想不到的是,钟明输了。

    陈子轻还没反应过来,汤小光就举起小旗子用力一挥:"钟师傅止步八强,这依然是个好成绩,让我们恭喜他!"

    那声音兴奋的,像在喊喜报。

    哗哗哗的掌声里,钟明一语不发地退出了比赛圈。

    孙成志拉着白荣撞开人群追上来:"师兄,你怎么输了?"

    钟明简略道:"手上汗多,太滑。"

    "他奶奶的,便宜姓向的了。"孙成志愤愤地咒骂了句,"走,我们去看钟菇比赛。"

    钟明:"嗯。"

    陈子轻这边把牙咬紧了才没笑出声。

    汤小光对陈子轻挤眉弄眼,陈子轻假装不在乎,心底爽死了,他后面四场都很顺利,拿下了单组的第一。

    接下来就等十组的所有第一名重新抽签。

    陈子轻知道宗怀棠也有报名,汤小光跟他说的,他不当回事,只盯着钟明。

    哪知宗怀棠不声不响就进了全组的决赛圈。

    陈子轻怀疑他们要在冠亚军赛上碰头,结果真就这样了。他看着宗怀棠的小臂肌肉,吞了口唾沫。

    宗怀棠连肌肉都是斯文的,根本不像钟明那么张狂爆发。

    后者发挥失常,前者发挥超常,或者正常发挥。

    陈子轻抹了抹热红的脸,他要赢。他必须赢,不然会被系统警告。

    "麻烦两位选手就位。"汤小光看计时表,"祝你们取得好成绩。"

    在许多女同志青睐的目光里,宗怀棠坐到了凳子上,朝他的对手笑了下:"向师傅,请吧。"

    陈子轻甩甩右手放松放松,手肘抵着桌面,竖成一条直线。

    宗怀棠一派温和亲切:"还没开始,别紧张。"

    "我不紧张,我心态好得很。"陈子轻口是心非,握住他的拇指。

    圈子后方飘来一声嚎叫:"哥!"

    马强强不知道去哪了,现在才来,他跌撞着跑进来,呼哧呼哧地给陈子轻加油:"必胜!必胜!"

    陈子轻动了动啃出牙印的嘴唇,无声地说:"必胜。"

    宗怀棠瞧了眼与他交握的那只手,疲软无力抖成这样,还必胜?别把人笑死。

    汤小光喊:"3--2--"

    陈子轻瞬间绷紧身子,反观宗怀棠游刃有余气定神闲,桌上要是有盘瓜子有瓶啤酒,他就吃吃喝喝起来了。

    这差别太大了。陈子轻想赢只有一个可能,宗怀棠放水。

    这么多人看着,不好张嘴求,那怎么办?

    只能干扰了。

    还不能在桌上进行,要偷偷摸摸地来。

    "-"

    那就只能在桌子底下。

    怎么干扰?

    "开始!"

    陈子轻情急之下把脚伸过去,蹭上了宗怀棠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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