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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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鹫匠锻治的老友天宫院翔寺有两个孙子,其中大孙子很沉静,总是牵着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的手,一路呈保护态认真注视着幼小弟弟的一举一动。而小孙子因太过年幼,品性都难定论,只不过见过的人都会赞叹句天宫院的优良基因,银发金瞳、这孩子像是凝聚造物主的眷顾般有些精致得过分,让人忍不住想将他揽入怀中呵护备至。在鹫匠锻治做客天宫院宅时,他初次见到了被一家天宫院骄纵宠溺到近乎是无底线的幼子,天宫院鸣。
如果现在再让天宫院鸣回忆幼年时初见鹫匠锻治的场景,他大概也只会记得那个精神烁烁、双眼如有神,紧紧盯着他的陌生男子,与那句递到他面前的、仿佛蕴含着什么魔力般的话语。
“小子,你要试试排球吗。”
天宫院鸣难以说清自己当时是如何想的,只觉得‘排球’,这一他从未接触过的词汇,让他稍稍、也难得地提起些兴趣。
被溺爱并不是什么好事,天宫院鸣以其出众的精致面庞与其兄长不相上下的智力水平,一度被誉为天宫院的双子星。过于聪慧而倍感无趣,无论是将棋、书画还是马术、课业,轻轻松松就能做到最好,天宫院鸣总是一副恹恹地、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直到鹫匠锻治第二次出现在天宫院宅,出现在天宫院鸣的面前时,他带来了一只软排、一只适合儿童使用的、不会造成伤亡的软式排球。
暮光昏昏沉沉、杂乱的光线照耀而下,将天宫院宅的后院撒上遍地昏黄的余晖。
因为小少爷随口说要打排球,所以这里被贴心拉上高度适宜的拦网,并将原先的枯山水全部推修平整,一家子天宫院难得没有去各做各的,而是聚在一起,坐在亭廊下,看着站在后院的幼子,天宫院鸣,从鹫匠锻治手中,慢慢拿下那只软式排球。
“会打吗?”
鹫匠锻治注视着面前身高还不及他腰侧的天宫院鸣,软软的银白发丝被暮日余晖一照,镌上层鎏金的辉芒,幼小的天宫院鸣抬起头,毫无瑟缩、直直对视他眼中高大的鹫匠锻治,他没有这个年纪孩子共通的对陌生人的怯懦,对着鹫匠锻治平淡开口,“我知道,你上次来以后,我看过很多与它有关的书。”
天宫院鸣注视着鹫匠锻治手中的那只排球,第一次从面前这个陌生大叔口中得知排球这一陌生字眼,他就去搜索相关讯息,在私立国小的运动社团里,也有排球社团开展。
他站在排球馆的门口,看着馆内的小个子们各自拿着只软式排球,随意颠在手腕,颠了几下就喊累,然后拉帮结伙走到旁边去休息,偶而有几个还能坚持下去的,也没有更多进展了。
排球,就是这样的东西吗。天宫院鸣难得在心里发出这么一句疑惑,他所眼见到的排球,与鹫匠锻治告诉他的排球,是同样的东西吗。
这一问题的解答直到鹫匠锻治再次做客天宫院宅才出现在他面前。
“小子,就是你手里的那只球,你要时时刻刻注视它,当它在空中飞过,跳起来、扬起手臂,将它击落。”
鹫匠锻治说得很随意,而天宫院鸣却闷闷喘了口气,这是鹫匠锻治给他抛的第九十七个球,鹫匠锻治要求他无数次进行重复的往返跑,只为了在某一点用高高抬起的手掌触及到那一点上停滞的排球。
鹫匠锻治难得表现出沉默的耐心,而一旁围观的天宫院们却不约而同站起来,紧紧盯着场内中央处的幼小身影。
九十八。
天宫院鸣再次尝试助跑,这是他在第三十一球时从鹫匠锻治口中得知到的词汇,为了更加向上、更具高度的跳跃,他需要兼具爆发性与控制性的助跑,身躯拖着灵魂向下,但意志支撑他再度向前跑去。
九十九。
天宫院鸣随手就抹去脸颊上顺着银白发丝滴落的汗水,黏答答潮湿湿的汗水将那蓬松的银白发丝打湿成一绺一绺的,自出生来、他几乎就从未感受到过这样的疲倦,天宫院鸣微垂下眼,有些脱力,但是鹫匠锻治提醒的声音还没到耳畔他就再次抬起眼、双腿弯曲,双臂从身后划过、割开空气般剖出圆润的弧度。
重重踩地,向上起跳,这是摆脱重力束缚的唯一方式。
一百。
他在落地的瞬间踉跄了下,围观的天宫院们身体也随之一颤,他们不约而同就要冲上来,却被鹫匠锻治一个阻拦手势挡在场外。
天宫院鸣撑着膝盖,缓缓稳住身躯、张开嘴气喘如牛,脖颈的青筋隐隐抽显,他想重新站起,但手臂因太多次机械性的重复动作而酸软,手掌也在发麻,小腿腿腹隐隐有些抽搐,似乎是要抽筋的倾向。
天宫院鸣感觉自己的身躯与大脑仿若被剖成两个部分,身体在喘息、大脑在思考,全身上下都在传来哀嚎,向神经中枢传递着放弃的念头,但他没此刻顾不上那些,只是在脑内如放映机般复盘他刚刚的所有动作,在腾空跃起的最后一瞬,他的指尖碰到球的边缘、但依旧没到能把那只软排重重扣下的程度。
还差一点。
“累了吗小子,不行了就直接说出来。”
鹫匠锻治抛了抛手中那只软排,看向那个看起来累坏了的、浑身都是汗的银发幼童。
看起来应该差不多了,基本的身体数据测算结束,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训练就绝对能成,鹫匠锻治眯起眼,“那么现在就先暂——”
“不要。”
天宫院鸣低着头,单方面即刻打断鹫匠锻治的话语。
鹫匠锻治闻言,看向那个止不住气喘吁吁、但仍自顾自愣愣盯着地面某处的银发小子。
“……还没结束。”
天宫院鸣支着腿、撑起身体,他缓缓抬起那双被无数人赞叹过犹如神迹般的鎏金双瞳,在那如液体黄金般缓缓流淌、光影流转间的眼瞳之中,有无声的什么正静默地、不可忽略般灼灼燃烧。
“再来一球。”他粗鲁抹过脸颊,擦出道红痕,直直盯着鹫匠锻治,他再次重复道,“还没到结束的程度。”
“…再给我一球,我,绝对能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