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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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天我死了,麻烦你坐趟飞机送我回加拿大,好吗?”
“你在说什么啊,Mandy?”
吴瞳确信温月此刻已经流出了眼泪,她总是这样。
她把自己当亲生妹妹。
“就这样,挂了。”吴瞳说完,手机发出了没电的提醒。她看也没看就将手机关了机。
她不再拍照,后腰靠在栏杆上,目光有短暂的茫然,看着遥远的天空。
最后落在了张骤的身上。
张骤朝她走来。
“还拍吗?”他没问电话的事。
吴瞳朝他笑了笑。
她靠在栏杆上,于是身子微微后仰,明亮的天光照在她的脸庞、脖颈和胸前的一小片皮肤上,张骤想起那种薄薄的一小片的金箔。
手指摸上去,它就会矜贵地皱缩、破碎。
好像她的皮肤。
吴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问他:“还有吗?”
烟还含在张骤的嘴里,他说:“最后一根。”
风将吴瞳的碎发吹散在耳后,她脸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吴瞳伸出了手。
她的食指和中指微凉,轻轻地拂过张骤的嘴唇。
吴瞳抽出他的烟,含到了自己的唇间。
他早些时候抚摸过。
吴瞳的目光没从张骤的脸上离开过。
她的欲?望一如既往的直白、赤?裸、湿漉漉。
像是她重新送回他唇边的烟嘴。
有难以察觉的、馥郁的香气,他张嘴,就无孔不入地缠绵其间。
吴瞳笑起,轻声道:“谢谢。”
随后,转过身子,去看烟雾缭绕的山下。
几乎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像是一秒之内发生的事情。
她如此行云流水、驾轻就熟。
烟灰掉到张骤的手臂上,他在此刻回过神。
张骤拿出他的望远镜,和吴瞳一起朝着山下去看。
“远处好像还有人居住。”
“不可能。”吴瞳说。
张骤还在仔细地看,过了一会,他说:“有四五户人家,几个很大的厂房,像是仓库。”
吴瞳去看张骤。
“我听说这里只有一个村子。”
“听谁说?”
吴瞳静了一秒。
“梅姐和陈大河。”
“他们未必和你说真话。”
吴瞳笑了笑:“你又想说,他们会害我?”
张骤拿下望远镜,看着吴瞳。
“保持警惕是好事。”
“他们或许怠慢我,但是不会想害死我。”
吴瞳话里笃定,张骤知道他们之前或许有更多的他不知道的联系。
“我也想看。”吴瞳忽然说。
张骤就把望远镜递了过去。
“在哪里?”
“那里有一小片湖泊,房子就在湖泊北边不远的位置。”
吴瞳没有说话。
张骤从后握住了她的小臂,轻微挪了挪位置。
他的手好烫。
“房子大多被树木遮盖住了,要仔细看。”
吴瞳又看了一会。
“看不见。”
张骤靠得更近了。
他左手扶住吴瞳的肩膀将人转到确切的方向,右手几乎掌住她的手,调整望远镜的位置。
“张骤,我听见你的心跳了。”
风声变小了。
“靠得近听见心跳很正常。”
吴瞳笑了起来,她的肩头时不时蹭在张骤的胸口。
“是吗?那你能听见我的心跳吗?”
张骤安静了一会,随后松开了她的手。
风重新涌进他们之间。
“我不需要听见。”他说。
-
中午两人简单吃了梅姐准备的午饭。
张骤早上出发前就装进了包里。
吴瞳还是吃得很少,大部分进了张骤的肚子。
吴瞳没看到那片湖泊和房子的缘故,她打算下午和张骤一起去那里瞧瞧。
奈何天气说变就变,吃完午饭,天色忽的暗了下来。
没有任何前奏,暴雨就从天上倾倒。两人只能返程。
这次两人都带了雨披出来,但是吴瞳选择钻进张骤的雨披。
挥之不去的橡胶的味道和浓郁的土腥味混杂在一起,耳边有雨滴坠落“砰砰”的闷响声。
吴瞳躲在雨披里,她什么都看不见。
车子又开始晃啊晃,吴瞳想,张骤的摩托车比安眠药还管用。
但她现在不想睡。好几天没吃药,这样的阴雨天气里她开始容易变得无法控制自己。
“我想听点声音。”
暴雨里,她说话的声音也被打得稀碎。
张骤不得不停下车来,仔细听她说什么。
“你手机里有音乐吗?”吴瞳又问,“我的手机没电了。”
“没有。”张骤说。
“现在是不是也没有信号?”
“是。”
“那走吧。”吴瞳说。
张骤却忽然说道:“我试试能不能搜到电台。”
“没有信号也能听电台吗?”
“两种用的不是同一种信号,”张骤的声音低下去,应该是在用手机,“不一定有音乐。”
“有声音就行。”她需要转移一些注意力。
张骤的手机上开始出现一些“刺啦刺啦”的声音。他一个一个频道的试。
雨点重重地打落下来,吴瞳安静地靠在他的背上。
“??这种现象实在千年难得一见。”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吴瞳抱紧了张骤,张骤把手机放到了吴瞳的手里。
“走了。”他说。
摩托开得更慢了些,电台的声音于是变得清晰。
是一个两人对谈的节目,主持人一直在问嘉宾今年厄尔尼诺现象的问题。
“千年难得一见的木星、水星、金星、火星和地球在地球年的七月连成一条直线,地球乃至整个太阳系磁场于是被强烈的同方向共振所影响,太阳风暴活跃,也引起了地球上极端的厄尔尼诺现象。”
“好比一万名士兵齐步走在一条小桥上,脚步振动的频率和桥本身振动的频率一致,这座桥平时静止的状态就会被打破。”
吴瞳说:“你收听的是灵异科学节目。”
张骤没有说话。
主持人:“一名士兵和一万名士兵的区别是什么?”
嘉宾:“桥状态改变的严重程度。一名士兵,桥会发生肉眼不可察的同频共振,一万名士兵,桥会坍塌。”
主持人:“一万名士兵就像是您所说的五星连线?”
嘉宾:“五星连线是一万万名士兵。”
吴瞳不以为意地笑了两声。
乡野山间搜到的电台果然不一样,噱头十足。这里的人喜欢听这样的电台,她倒也不觉得奇怪。
主持人:“那根据您的研究,今年的厄尔尼诺现象什么时候会结束?”
嘉宾:“预计的结束时间或许和太阳风暴结束时间一致。”
“因为在这种不寻常磁场的振动下,许多量子开始变得不稳定。原先无法联系的两件事产生开始量子纠缠。我们发现,这次的厄尔尼诺现象开始时间和太阳风暴开始时间一致,其发展趋势也高度一致,符合量子隧道效应的解释。”
“因此,这两个现象应该已陷入量子纠缠,在太阳风暴结束的那一天,地球上的厄尔尼诺现象也会消失。”
吴瞳咯咯地笑起来。
“你信吗?”
雨披外的雨声小了些,张骤说我不知道。
“啊,也对,”吴瞳若有所思,“你是会信预言的人,应该也不排斥这些。那你应该算是迷信?”
张骤却否认:“我不信。”
“迷信的人才不会觉得自己迷信。”吴瞳轻飘飘道。
张骤不再反驳。
吴瞳继续去听那电台。
她以为还会有更多为了吸引人而胡编乱造的“理论”,然而节目的后半段,都是那位嘉宾在验证量子纠缠和量子隧道效应。
吴瞳当故事听,一路听到了家门口。
两人下车,吴瞳推开了院子门。
张骤推着摩托已走进院子,吴瞳关门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院子里的灯开了,吴瞳却没跟上来。
张骤回头去看她。
雨水哗哗地从她的身上流下,她却握着院门把手一动不动。
“你??”张骤正要开口。
吴瞳忽然挂上笑容,一本正经道:“五星连成一线,很多原本毫无相关的事物却产生了无法摆脱的量子纠缠,他生她生,他死她死。”
张骤站在原地,他知道,她在说刚刚电台里的内容。
黑夜里,她双眼剔亮如灯。
“我和这扇大门现在产生了量子纠缠,当我关上它,我也会跟着死去。”
吴瞳说完握着门把手,将门推至还剩一条缝的位置。
庭院里的灯闪了闪,或许线路已经老化。
吴瞳看着张骤,轻声道:
“下面,由我,来展示量子纠缠。”
“当我关上这扇门时,我就会立马死去。”
她眉梢微微挑起,脸上挂着她一如既往的笑意。
轻蔑、高傲、冰冷。
或许是张骤看错,她此刻的笑意里,还有一丝无法忽视的期待。
她像一只正向地面俯冲的美丽的百灵鸟。
下一秒,吴瞳没有预告地摔上了大门。
“哐当”一声巨响。
响彻整个黑夜。
骤雨中,很久都再没有声响。
这场大雨到底下了多久。
一天、一个月、一年、一辈子,还是无数次。
而他们隔着重重的雨帘对视。
她好像听见了无数次摔门声,他好像看见了无数次大门关上。
她浑身湿得一塌糊涂。
冷冷的灯光照下来,像是一地破碎的白瓷碎片。
“好可惜,我还没死。”吴瞳无不惋惜地笑起来。
她从张骤的身边走过,进了屋子。
庭院里又静了。
梅姐在隔壁听见声响,连忙赶过来。
“张先生,曼小姐也回来了?”
张骤把摩托停好,去拿包。
“是。”
“好嘞,我现在就去弄晚饭。”梅姐说着就推门进来。
张骤点头,转身朝屋里走。
听见身后,梅姐嘟囔:
“这怎么死了只百灵鸟啊,真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