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荆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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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声惊呼。程今咬了他一口。
男孩吃痛,撤开了捂着她的手,下一秒,身边的女孩再也等不及,像愤怒的小狮子一般冲了出去。
看台上,许西泽已经自己撑着地板,坐了起来。
程今三步并作两步地踩上台阶,跑到跟前,却忽然顿住了脚。
面前的少年眉目依旧清秀,只是俊朗的脸颊有一侧微微泛着红,宽阔的肩膀松松地搭着,手肘搭在膝盖上,随意地拎着眼镜腿,神态平和得几乎同往常无二。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按理来说,从看见许群山的那一巴掌开始,所有被压抑到底的情绪,那些嘶吼不出的愤怒、痛苦和心疼,都应该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然而此刻,她站在那里,看着他,却只能感受到大脑的一片空白。
就像交缠在一起的线团,明明看上去数量庞杂又丰富,却反而找不到了那个最该被牵出来的线头。
“我靠,程今你属狗的吗?”苏贺辞甩着手从围墙后追过来,却也在许西泽这副样子跟前停住了脚,“阿泽,你……还好吗?”
许西泽垂着脸,好半天,才缓缓抬起了头,他看了苏贺辞一眼,然后,将视线投向了站在旁边的程今。
很难说他这一眼里包含着什么情绪。
那双漆黑的眸子,狭长,深沉,平静的背后像是蕴含着汹涌的波涛,又好像只是单纯地、意料之外地看着她。
苏贺辞原本还想问什么,看到此景,识趣地丢下一句“我去给你买点药”,便离开了。
广袤的夜空,月亮悄然爬上了枝头,万里晴朗,有几颗星星,在微弱地闪着光。
许西泽这么看了她一会,略显苍白的薄唇微微一勾,淡声道:“都看到了?”
他的音色还是那样温和,听在程今的耳朵里,却忽然比那仙人掌上的刺还要刺耳。
眼睛里像是进了沙,不争气地湿润起来,程今压着嗓音,低低地“嗯”了一声。
许西泽拍了拍身边的台阶,示意程今过去坐。
程今偏头抹了一把眼睛,弯腰坐到了他旁边。
距离近了,程今这才看清他身上那些或红或青的伤痕。
每一道,都像是一根尖锐的银针,从她的心尖上划过。
压抑着的怒火仿佛在这一瞬间忽然奔涌而出,她腾地从台阶上站起来。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得给你讨个公道!”
“程今。”许西泽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夏日刚过,室外的气候也依旧带着热,男孩的手指却出奇的冰凉。
皮肤的触感无比真实,程今一个激灵,打住了要冲出去的脚步。
“我没事,”许西泽抬眸看她,“真的。”
消失的理智在男孩沉静的眼神里逐渐回笼。
程今难受地眨了一下眼睛。
虽然不知道许西泽的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刚才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即便是不驯如程今,也不得不承认,只要他们还是这该死的未成年,家庭、父母,就永远都会像枷锁一样笼罩在他们头上。
就像她再不愿看见,也没法从有马兰的那个家里彻底地逃出来。
可是为什么啊。
明明书上都说,他们这个年纪,是人生最好的年华。
“陪我坐一会吧,好吗?”许西泽说。
程今站着没动,他依然维持着握住她手腕的姿势,轻轻摩挲了一下女孩的腕骨,又带上了一点往下扯的力。
这一扯,像是扯松了她浑身绷紧的肌肉,程今没再拒绝,缓缓地,重新坐到了他身边。
冰凉的指尖离去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些许属于他的温度。
“疼吗?”她问。
他答:“不疼。”
骗人,她在心里想。
程今沉默地坐在一旁,忽然意识到,好像先前所有的不寻常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他对包扎伤口这么熟练,为什么他偶尔会在炎热的夏日穿上长袖,以及,为什么逃课之后的第二天,她见到他时,他的脸色会那样苍白……
越想,胸口那团无处舒展的郁结越是压得她喘不过气。
几乎是被情绪操控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刚塞进嘴里,又忽然想起开学典礼那日,许西泽看到她抽烟时的神情。
正犹豫着要把烟重新装回去,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打火机的机关脆响。
程今愣愣地转了头,看见悦动的火舌泛出金黄色的光。
许西泽的目光轻轻地落在光源中心,片刻后,那被火光映成淡色的眸子朝她看过来,然后浅浅地笑了一下。
“抽吧,有多的话,也给我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