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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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书迟死后的第二年,冬日的雪这两年每次都下不大。记得权书迟的人会猜测,是不是往后十年的雪都一次性用来送走权书迟了。
或者是预支十年的飞雪只为了来留下那日大火中的人。
毕竟那场大雪簌簌不止足足下了三天三夜,蓄尽了全力来扑灭冲天的火海龙蛇。
只是很可惜,上天的慈悲总归是有心无力。
注定留不住的人,即便上天怜悯也只是沧海一粟的同情。
起不到半点效果。
但真相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即便是再高明的占星师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两年的冬季都是暖冬,迎着阳光连冰都冻不上,更别说是雪这样的稀罕物了。
只是天青怒吼后,安抚性的下了几场雨。
阮湘禾记得,那两年“瑞雪兆丰年”这样的词汇在百姓口中都成了诅咒。
在除夕夜的瓢泼大雨,在龙抬头朦胧水幕,天青之后,得到的只有与期盼不符的苍天泪水。
苍天无情,却独独怜悯了权书迟。
总在人们遗忘她时哭上一场。
即便海海人群将她忘却,上天也在缅怀。
这就是权书迟死后第二年。
上天为她以泪洗面。
阮湘禾想,权书迟知道后一定会开心。
毕竟她死前曾对一个侍卫说过,“你为我落一滴眼泪,也算是善终了”。
而这次,是命运,在为她哭泣。
只是苍天想起权书迟的次数太多了,也许也是人们遗忘她的速度太快,泪水强制他们回想起权书迟。
水灾泛滥成灾,阮湘禾第一次见成百上千的人受罪。
也是第一次见到民间的残忍。
皇帝忙于政务,官员焦头烂额。
阮湘禾不曾入宫,他总觉得自己该兴奋。
权书迟已经死了。
十年,是权书迟自私的夺走了自己的未来,是权书迟的虚伪阻碍了自己的姻缘,也是权书迟的自负垒起他心中高高的围墙。
从此之后,她不能再利用欺骗到他了。
他是自由的。
而他一点都不想念权书迟,他与杳杳破镜重圆,一切都已经回到正轨。
见到阮骁冀是在那年的夏天。
阮湘文并没有杀掉阮骁冀,只是将他囚禁在府邸。
盛夏开得繁盛的荷花池中,阮骁冀躺在一叶小舟上。
他枕着手臂,影影绰绰的荷叶碎光在他俊朗的脸上投下斑驳。
听到脚步声甚至还掀起一只眼瞧了一下,“是侄女啊。”他说。
曾经只手遮天、差一步就能够成为皇帝的人现在这样无欲无求确实让阮湘禾生出疑惑。
而对方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这两年过得舒心吗?论眼光我并不比小皇帝差,可运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如果我也是位公主,是不是也能勾引权书迟为我买命,成为我衷心听话的狗?”
阮骁冀的眼睛在笑,反而笑得阮湘禾眼睛疼。
两年,权书迟走后的两年,就是皇帝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
现在第一次提起的人竟是与权书迟十年来杀得遍体鳞伤,恨不得啖肉食髓的阮骁冀。
“你…”
“可你们的眼光好,不代表权书迟的眼光好。他不仅眼光不好,连运气也差得要死。”阮骁冀躺回小舟,抬手遮住刺入眼睛的阳光,有几分讥笑,“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被这对姐弟利用得尸骨都没留下。小皇帝也是,供个牌位给谁看,她又不是权书迟,供奉也就是自欺欺人。”
阮湘禾的浑身冰凉,在盛夏中感受到飞雪寒霜,他急切的质问阮骁冀,“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阮骁冀却像是睡过去一样,将手遮住眼睛,再也没有发出一声。
与阮骁冀的见面不欢而散,在阮湘禾的心中留下了迷雾重重。
等回去燕杳杳打了盆水,顺从而温和对他说,“殿下洗洗吧。”
见到燕杳杳,他总是想到从前。
从前的燕杳杳也是这样温柔而一心对待他的。
说不出谁对谁错,兴许是他们真的没有缘分吧。
阮湘禾伸出手拍了拍燕杳杳的手背,“杳杳,是我们对不起你。”
他说的是“我们”,燕杳杳低垂的眸子一晃,“…嗯。”
权书迟不会去道歉,所以阮湘禾代替权书迟来道歉。
燕杳杳如何听不明白。
权书迟死去那日是燕杳杳重逢阮湘禾的那天,即便是听不见,看不到,说不了。
她仍旧感觉到阮湘禾风一般的奔跑出去,直到恢复了感官,才听说那天权书迟死在大火风雪中。
燕杳杳接受权书迟的道歉吗?
不,她并不需要。
权书迟根本就不欠她任何,反而因为权书迟的出现,自己的所有选择都得到了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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