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已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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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记忆里她入金陵王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晚冬时节。那天梅林乍然飘起了雪。
雪花落在眼睫,窈窈在梅林中回首望向他。
她只是穿了件再寻常不过的素色衣衫立在红梅枝旁,苍白的脸色却被红梅衬得分外瑰丽。
小姑娘提着裙摆,一步步朝他走来,小心避过地上被风雪吹落在地的花瓣。
到他跟前时,发梢眉眼都是雪花红梅
雪花在她眉间碎出水意,红梅在她鬓边开的灿烂。
都在谢砚舟眼里心底,留下一抹绚丽极了的颜色。
他想起她小心避过地上花瓣的模样,心想,这小姑娘当真是脆弱烂漫温柔良善,也不知素来肮脏龌龊的花楼,怎么养出了绚丽又纯澈的颜色。
那时,他曾盼望着她当真只是个寻常的花楼女娘。
即便她顶着这张脸出现在金陵,出现在他眼前,是如此的巧合,又是如此的像极了算计和设局。
他也盼望,她当真只是个花楼女娘。
她说她不曾读书习字,却能只听一遍诵出《关雎》。
她长了这样一张脸,她的每一处每一寸,都像是特意为他的喜爱而生。
她通身都是疑团。
谢砚舟还是那个时刻,在几乎毫无可能的情况下,希望她,仅仅只是个花楼女娘,同那些复杂的往事阴诡的算计可怖的棋局,毫不相关。
她说她终日被困暗室,从未得见天光自由,她说怕极了黑暗和孤独,每日入睡都要长燃灯盏。
在入府的第一夜,因满室的漆黑惊惶失措,跌跌撞撞误触火炉边缘,烫伤了脚哭红了眼。
那道哭音,自她的卧房响起,在静寂的夜色里落在谢砚舟耳边心底,将他从书房唤到了她的房间。
他推门入内时,她昂首望向房门处的他,泪眼朦胧,都是委屈。
他想起金陵花楼初见,她眼尾因折辱而落的那滴泪,又一次鬼使神差生了怜悯之心。
他说,“小姑娘,怎么又掉眼泪。”
她说,“谢砚舟,我疼。”
小姑娘娇娇俏俏,眼里都是泪水,张着手臂要他抱,口中还不住呼着疼。
谢砚舟点燃房中灯盏,俯身到她跟前。
她疼的厉害,眼里都是泪水,强忍着难受,双手勾着他脖颈让他抱自己起来,在他耳畔一声声喊着疼。
“谢砚舟,疼……”
“谢砚舟,疼……”
小姑娘痛吟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娇,一声比一声更颤。
谢砚舟耳畔被她口中吐出的温热气息吹得泛起暗红。
他在那一刻明白,他不是无欲的石佛。
那时的窈窈,脆弱又浓艳。
谢砚舟鬼使神差,碰了碰她足上红痕。
她颤声喊疼,一字一句都引他动欲吗,眼里的神色却天真纯稚,无半分□□勾缠。
谢砚舟怪自己放浪形骸,避开她的眸光,几欲落荒而逃
她却勾紧了他的脖颈,一声声说着怕。
她怕什么呢》
那时,她说,是怕黑。
说因她常年被困暗室不见天光,最怕漆黑的夜,也最怕一个人睡。
谢砚舟不是什么心思纯澈的稚子,他知晓那些勾人手段和争宠伎俩,也清楚她的话,实在太像后宅女子留人的手段。
可笑又荒唐
然而,那时从不曾为女色流连驻足的谢砚舟,还是因她那声声的怕俯身折腰。
或许是她的泪水太过灼人,或许是那一夜金陵的月色太过温柔,又或许是那一天的梅林太过绚丽。
让窈窈成了破了他规矩的人。
于是那一夜,他带她去了他的书房。
那晚夜色浓沉,她说她害怕,眼里都是恐惧惊惶,闭着眼睡下后还攥着棉被,紧蹙眉头,不能安稳。
谢砚舟在忙碌的深夜,缓声在她耳畔念了半夜的佛经。
再静心的佛经,也不曾让她安眠。
直到他想起她的名字,和初见时金陵花楼的交谈话语,喃喃低语了那篇《关雎》
素来静心的经文,她听了许久许久,却不曾安眠。
可那篇《关雎》却安抚住了她的情绪。
那时谢砚舟只是觉得奇怪,却不明白缘由。
直到今日看到那封写着她和旧日相识的谢归周种种过往的书信,他才终于明白。
因为那篇《关雎》,是她幼时钟爱。
即便过去数载,依然最得她钟爱,也最能安抚她的情绪。
谢砚舟从旧事中回神,唇畔浅淡温柔的笑意里,藏着浓重的自嘲。
红粉骷髅,最是惑人。
这具谢归周精心挑选的皮囊,这副谢归周费心调教出来的性子,这样一个满身都是谎言算计的棋子,竟当真迷了他的眼。
谢砚舟看着她步步走近的身影,听着她寸寸逼近的步音,将心底那抹在金陵岁月里留下的绚烂颜色,一点点压下。
而后,含笑起身,望向踏进内室的她。
神情温和,眼底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