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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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表面还算平静,但心已经咚咚地跳了起来,并于潜意识里做好了尽快逃离此处的准备。“是,大王!”
方才还亢奋不已的折柔士兵纷纷安静了下来。
他们攥紧缰绳,随着丘齐王向远处的沙丘后撤去。
同时忍不住回眸,远远看向乌长县。
……
折柔人寓兵于牧,骑射功夫均是日常习得。
他们擅长远攻,却不懂得如何近战。
马匹被巨响吓得失去行动能力之后,他们便如断了翅膀的鸟儿一般被困在了原地,一时间竟然只能挣扎。
甚至已有吓破胆的折柔士兵在被战马甩下地后,跪着求起了饶来。
训练有素的服麟军立刻包抄过来,并故意说道:“全歼敌军,不得放过一人——”
听到这句话后,带头的折柔士兵不由咬紧了牙关。
他迅速从麻袋中抽出匕首,割下一片衣袍,将其团成布团塞到了战马的耳朵中,末了大声喊道:“撤!”
见此情形,周围几个还存有余力的折柔士兵也学着他的模样,将布团塞到了马耳朵里。
他们尽最大可能催动战马突出重围,向曲夏沙地而
() 去。
服麟军士兵对视一眼,一边斩杀着被甩下战马或是不得动弹的折柔人,一边骑马追了上去。
“追上他们!”
“跟着他们去找丘奇王!”
“冲啊——”
一匹匹战马就这样如闪电般划过夜空,直刺草原而去。
马背上除了水、粮以外,还有这些年来经过反复改进的火器。
甚至于隐藏在乌长县内的战车于此刻现了身。
半晌后,天子也率兵离开乌长县——
杀鸡焉用牛刀?方才他们并未动用火器。
仅是点燃装满了火药的竹管,制造了些许巨响罢了。
月光照亮沙地,马背上的应长川垂下眼眸缓缓笑了起来。
前来劫掠的骑兵在大周与火器面前不堪一击。
可他此行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这为抢劫而来的千名精骑兵。
而是藏在他们背后的丘奇王,以及丘奇王手下足有数万人之多的主力军团。
……甚至于整个折柔。
丘奇王既已按捺不住点燃了导火线。
那大周岂有点到为止的道理?
-
卯时刚到,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江玉珣已换好衣服走出了军帐。
镇北军中暂无大事。
按理来说江玉珣今日应该好好休息,但仍在担忧战事的他还是难以闲下。
“……江大人,这片便是修建于前朝的烽火长城,”随江玉珣一道出门的玄印监统领齐平沙,将手搭在了一旁的土垣之上,“要是有它在,便可以隔绝与防御外敌。折柔人南下劫掠的时候,也能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到周遭郡县。”
此时齐平沙虽仍在心里震惊着江玉珣和应长川的关系,但他表情管理却非常得当,看上去仍和平常一般正经。
江玉珣随之点头,也用手轻轻触碰起了一旁的残垣。
北地风沙极大,几十年没有得到妥善维护的烽火长城只剩下部分残垣,甚至于和于乡村的农舍土墙没有任何区别。
烽火台更是只剩下了零星几座没被风沙彻底掩埋。
见江玉珣仔细查看烽火长城的现状,齐平沙忍不住说:“若想将它恢复成原状,可是要费大功夫的。”
还好大周近年国力激增,想来等怡河修好后,便可以将注意力投入于此了。
江玉珣明白齐平沙的意思,但他却在此时轻轻摇头说:“不必费这么大的功夫。”
粗糙的土砾滑过他的指尖,生出一点痛意。
“为何?”齐平沙不由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江玉珣忽然笑着抬头看向远处的烽火台:“烽火长城是为抵御外敌而建,若是没有外敌便不必再费那么大的功夫了。”
江玉珣的语气格外轻松。
齐平沙却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江大人的意思是……短时间内便彻底消灭折柔?
一想到这
里(),身为周人的齐平沙不由热血沸腾。
然而过往的历史却告诉他?()『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此事简直难如登天。
狂风卷着沙砾吹了过来。
江玉珣缓缓闭上了眼睛:“我想陛下之所以从未动整修之意,便是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
——甚至于历史上的应长川,也做到了这一点。
只可惜驾崩太早,后人未能守住这片土地。
齐平沙站在原地,深深地看向江玉珣。
……江大人与天子的关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他们一人的抱负其实是一样的……
身为玄印监的齐平沙习惯了沉默和隐藏,但今日在烽火长城之下,他却忍不住问江玉珣:“江大人以为,北境往后不必再有烽火墩台?”
江玉珣回头看向北方。
他的视线似乎已在这一刻穿过茫茫沙地与草原,落在了北境高.耸入云的群山之巅。
“霄北崖。”江玉珣轻声说,“往后霄北崖便是我大周最北方的屏障。”
风沙吹乱了齐平沙的鬓发,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霄北崖是折柔最北方的高山,这世上甚至无人知晓翻过它后将是怎样一番天地。
……它是这个时代,已知的地理极限。
-
丘奇王感觉到不对劲之后,立刻率着身旁骑兵落荒而逃。
这一切正合应长川之意。
邢治虽然理清了折柔内部的地形。
但是不同于大周的是,除了王庭以外折柔境内几乎没有成型的城市。
折柔人逐水草而居,驻兵点也时常发生变动。
今日大周士兵要做的便是通过这群残兵与丘奇王,寻到折柔的主力。
应长川领兵向来张弛有度。
从不做虚耗战力之事。
傍晚时分,已深入草原的服麟军及镇北军精锐部队停下脚步,分批驻扎原地休整。
篝火燃了起来,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他们一边休整一边谈天说地,放松起了紧绷了一日的神经。
伙头军架起一口大锅烧起热水,另有一堆篝火上炙烤起了羊肉。
不消片刻,肉香便传遍了整片草原。
往常行军中,他们直接从小溪里捧起冰水就喝。
但是江大人却说只要有条件就要把水烧开。
亲眼见识过火器威力的士兵们非常信任江玉珣,并将他的话奉为圭臬。
因而他们虽已有些渴了,但还是耐心坐在这里等水沸腾。
坐在篝火旁的校尉咽了口唾沫,他一边等水一边从衣袖中掏出一枚锦囊,并借着火光细细观察了起来。
“嘿,钱新禄!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东西?”在一旁的同伴一边说,一边将他手中的锦囊抢了过去。
名叫“钱新禄”的校尉瞬间着急起来,他立刻起身去抢:“放下放下!这可是简姑娘送给我的——”
篝火另一旁,
() 同伴有些奇怪地问:“‘简姑娘’是谁?”
钱新禄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简姑娘自然是……是我……”
不能他将话说完,抢他锦囊的人已笑着补充道:“是他未婚妻!”
篝火旁众人随即大声笑了起来。
而钱新禄也终于在这时将锦囊抢回手中,他脸虽红但却不再像刚才那么羞涩:“是又怎么样!每日拿锦囊看看想想,就当是见到简姑娘本人了。怎么?你们是没有锦囊可看,所以嫉妒我了吗!”
“说什么呢!”
“啧,谁会嫉妒你这个?”
篝火上的羊肉将要烤熟,表皮生出了一阵淡淡的焦香。
夜风将肉香吹到了众人的鼻间,勾得人心神荡漾。
黄米饭已经煮好,放松下来的众人争先恐后地将从家乡带来地信物拿到手中:
“战甲下的这件棉袍,就是我娘子做的!”
“我也有个香囊!”
“都是老夫老妻了,谁身上还没个定情信物?”
“就是!”
军帐外的空地上,瞬间热闹了起来。
聊起心上人的军士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方才检查完战车与火器的天子与定北大将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背后。
看到眼前这吵吵闹闹的众人,定北大将军稍有一些尴尬地说:“此番出征的军士们年纪普遍较小,实在是让陛下见笑了。”
一身玄甲的应长川随之停下脚步。
他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轻笑着听起了众人话来。
天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
哪怕是与他一道征战了多年的定北大将军,此时也分不清应长川的心情究竟如何。
他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问:“时间不早了,陛下劳累了一天,不如……”不如还是早早休息吧。
定北大将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应长川笑着从袖内取出了个东西。
他的动作格外小心,似是极为珍惜此物。
玄色的锦囊内放着一枚贝壳。
斜辉落在应长川手中,照得那枚小小的贝壳泛出粉紫色的光晕。
乍一眼看去虽算漂亮,但实在是不符合天子的身份。
定北大将军立刻紧张起来。
难不成天子是想借贝壳比喻天下局势?
……但这要怎么比喻?
实在不懂应长川要做什么的定北大将军愣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陛下手中这是?”
他神情紧张,完全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谁知天子的回答却与他想得完全不同。
应长川缓缓在指尖旋了一下贝壳,末了轻轻举起它的对着斜阳仔细分辨起了纹理。
接着,终于假装随意地说:“只是忽然想起,孤身边也带了信物。”
话音落下之后,便小心收起贝壳无比轻缓地在手心磨蹭起来,那双烟灰色的眼瞳也在此刻变得温柔起来。
完全不顾如被雷劈一般僵立在原地的定北将军。
“啊?”
什么信物?
定北大将军愣了一下,终是努力闭嘴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
几息之后,他便反应了过来:天子说的……是定情信物。
定北大将军:!!!
定情信物?!
可,可是……陛下不是一直孑然一身吗?
定北大将军深吸一口气。
难以想象天子也会生出情.爱之情的他,同时忍不住在脑海中疯狂好奇起来——陛下是和谁定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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