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03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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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不是说流程的照搬复刻。而是这种缜密周全、步步迫近的攻势,这种逼得人难以呼吸、更无还手之力的手段。
都像极了同一个人的手笔。
因此,那些原本之前对于傅斯岸处理了彩石轩的隐隐传言,也重新被翻出来,摆在了台面之上。
虽然还有人将信将疑,但更有人对傅大少颇为欣赏,或是对他大加忌惮。
如此能力和野心,着实让人难以小觑。
“现在圈内又开始有些言论,在讨论您。”
“具体什么内容?”傅斯岸道。
他问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被评头论足的不满,也没有一探究竟的好奇。
反而只像是对再平常不过的工作过问一句。
苏越也习惯了对傅少的如实汇报,并无矫饰。
“有人觉得您是要通过这些行动,打掉竞争对手,以此来继承傅记,进入翡石行业,瓜分市场。”
“还有人认为,如果真是您做的,一个后生以一己之力搞掉两个大品牌,这行事有些太嚣张了,一定会有业内大佬出手处理……给个教训之类的。”事实上,除了这些,苏越还听到了许多对傅斯岸本人的形容或描述。
只是那些用词的感情色彩太重,也没什么信息量,苏越就没有讲。
看见傅少直到听完,都全然面色未改。
苏越就清楚,这些舆论,大概早在傅少手下的舆情分析中被汇报过了。
对这方面的事,苏越曾窥见过一点。
只那冰山一角的片面一眼,就足以令他惊叹。
苏越甚至觉得,以傅少的能力,就算他想要全盘扭转那些外界对他的描述风评,也是完全可以做到。
而且还能做到丝毫不被人察觉,
但傅斯岸并没有这么做。
对外界如何评论自己。
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
苏越讲完汇报,得了新的指令,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听到傅少接起书房的内线电话,在和那个高大的断眉保镖,问舒白秋吃早饭的事。
就好像傅少对外界的那些风评。
还远不如他对小舒先生有没有按时用餐来得关心。
***
傅斯岸接了罗绒的电话,听人汇报了舒白秋的早餐。
少年早上吃的还是半流食,一些很好消化的餐点,还有一小碗线面。
舒白秋的食量在恢复期内尚属正常,他吃完也没有再反胃恶心,算是一个逐渐好转的预兆。
但傅斯岸却留意了另一件事。
罗绒说,吃早餐的时候,小舒先生又戴上了手套。
早上额头吻时,傅斯岸就确认过。舒白秋的手上并没有什么肿印红痕。
怎么又戴起了手套?
傅斯岸尚未开口,他这边又有电话打了进来,是律师的来电。
为了处理事务,罗绒那边的电话就先被挂掉了,傅斯岸只让他继续将少年看护好。
整个上午,傅斯岸都很忙碌,几乎一刻未停。
但他依然分心,去仔细考虑了一下舒白秋的状况。
昨晚睡前,傅斯岸就隐约意识到,清醒后的少年似乎只是表面如常。
无论是父母,还是婚礼当晚的事。
舒白秋都只字未提。
但这终究只是表象。
他不可能没受到影响。
舒白秋只是习惯了不暴露自己的伤。
为了自保,少年不能暴露伤口给恶意者看到。
而对那些不会伤害他的人。
舒白秋同样也不想让别人为自己担心。
然而在婚礼当天,还能接受不戴手套、完成整套流程的少年。
今天清早,却又戴回了自己的防护。
他对摸碰的阴影,大概率并没有消除。
或许还可能会变得更为严重。
从一个医生的专业角度,傅斯岸观察过许久舒白秋的日常举止。
他也听少年自己讲过,“我的手,只要能确认不受伤,就没什么关系”。
基于此,傅斯岸原本以为,舒白秋不愿用手碰东
西的原因(),除了他的手的确敏感?()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有少年之前总被强迫摸原石的阴影。
但现在看来,或许不只有这两方面的原因。
在视频会议的短暂间隙,傅斯岸还翻阅了一遍治疗团队给出的纸面总结。
事实上,在昨天晚上舒白秋睡着之后,傅斯岸就和治疗团队联系过,听他们讲了一些新的进展。
经过专业的精神科和心理医生们的集体讨论,他们提出了一个猜想。
或许,因为父母意外离世的冲击,再加上那些恶意的强势洗脑,小舒先生被灌输了错误的观念。
他慢慢形成了一个固有的逻辑。
潜意识中,少年很有可能把手掌的摸碰动作,等同于了自己该有的赎罪行为。
没有人告诉他这是错的。
小舒先生自己默认了这件事。
但他依然会因此难过,他的身体便会本能地形成自我防护,避免诱发这种不适感。
因此表现在外,小舒先生对所有的手部动作,总会格外地小心翼翼。
傅斯岸昨晚就留心了这个猜测,今天又见到少年重新戴回手套。
他更觉得其可能性又在增加。
很显然,舒白秋的心理状况需要疏导,需要治疗。
可是,傅斯岸并不想直接给他治疗的压力。
因为舒白秋会觉得,痊愈也是自己的任务。
就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他需要努力不生病。
生病对常人来说,已经足够痛楚。
对舒白秋来说,不仅会更频繁难捱。
还成了他加诸给自己的罪责。
所以,傅斯岸也在忖度。
他需要想个办法。
换一种不易被发现的方式,来进行舒白秋的治疗。
***
书房里的男人从清早就一直在忙碌,连午餐都只抽出了五分钟,和舒白秋一起享用。
直到下午时分,舒白秋才终于见人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傅斯岸的随行助理也跟着自书房一同走出,似是忙碌的工作终于暂告了一段落。
但助理在离开前,还低声向老板道了一声提醒。
站得不远的舒白秋也听到了。
助理说的是:“Boss,周日是苏青女士的祭日。”
苏青女士。
傅斯岸的生母。
舒白秋微怔。
他不由想到,之前傅山鹰夫妇说过,他们正是用生母的遗产和祭日的事,才顺利要挟傅斯岸同意回国。
傅斯岸应该很在意这个日期。
而眼下,这个颇为伤感的纪念日,也即将要到了。
舒白秋不由有些担心,不知道先生的情绪会不会受到影响。
他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傅斯岸。
而就在他的身旁,素来淡冷的男人,却当真显现出了一分沉默。
傅斯岸的侧脸俊冷,透出了点点无
() 声的寞然。
助理已经先行离开。舒白秋看着傅斯岸,不由有些局促。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
少年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伸手,安抚般地,轻轻拍顺了两下傅斯岸的手臂。
男人低眸,看过来。
舒白秋也迎着他的目光,轻声问:“还好吗?”
傅斯岸没有立刻回答,看了舒白秋一会儿,才道。
“不算好。”
在少年不知所措之前,他又道。
“可以抱我一下吗?”
那声线低涩,哑得微微发沉。
舒白秋微怔,旋即就抬起手臂,用力地抱住了面前的先生。
“当然。”
他的手其实不太能把傅斯岸整个环住,但少年抱得很满,还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傅斯岸的背。
哄人般的,拍顺了一下男人的后背。
这动作略显生涩,却又显得有几分眼熟。
更像是舒白秋从傅斯岸那里学来的。
每次先生抱着哄他时的顺背安抚动作。
舒白秋满满地将人拥抱完,还在想怎么能让先生更好受一点。
他忽然听到面前的男人说。
“果然。”
舒白秋微惑:“怎么了?”
他松开手臂,去看先生的脸,就见男人微微垂眼,看着他,道。
“我不排斥你的接触。”
“但别人不行。”
舒白秋怔:“……排斥?”
傅斯岸道:“是我妈走之后的事。”
这事听着说来话长,两人先坐去了一旁的沙发上。
舒白秋还拿来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放在了先生的面前。
“当初大学报考,傅山鹰不同意我报金融和古董之外的专业。”
傅斯岸淡声道。
他的声线并没有什么波折起伏,让人听了,却更有一种惹人忧心的寂然。
“我妈赞成,说学什么都可以。最后我选了医。”
“学医多年,我上了手术台,能用这个职业养活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工作。”
舒白秋认真听着,不由想。
原来在大学读医科期间,先生就开始上手术台做手术了吗?
还能靠这个养活自己,真的好厉害。
只是接着,舒白秋就听对方道。
“但后来有人看我不满,要报复我,恰巧被我听到。”
“他们说,要弄断我这两只手,截断神经,挑了手筋。”
“让我再也不可能拿起手术刀。”
骇人的字眼,被男人用平静至极的语气讲出来,却听得人更为心悸。
舒白秋彻底听愣:“怎么……”
怎么会有人,竟这样凶毒残忍?
舒白秋下意识地去看傅斯岸的手,察觉少年视线,傅斯岸将手掌抬起,略一示意。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并无异样。
“没事。他们没有得逞。”
舒白秋这时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不由问道。
“是谁恐吓的这种事……?他们被解决了吗?”
傅斯岸顿了片刻,才道:“是我名义上的亲人。”
“已经解决了。”
舒白秋惊讶更甚:“是傅山鹰,和傅鸣他们做的吗?”
他们居然还做过这样的事?
“……”
傅斯岸沉默了一瞬,没有否认,也没有应声。
男人的反应,在舒白秋眼中,被当做了默认。
他蹙起眉心:“这也太过分了……”
傅斯岸这时才又重复一遍:“已经解决了。”
“幸好,”舒白秋看着眼前完好的傅斯岸,才浅浅地舒了口气,“幸好先生没事。”
也幸好那些威胁已经被解除。
再不能来伤害先生了。
“那刚刚说的……”舒白秋略有迟疑,“排斥接触,也和这件事有关吗?”
傅斯岸点头。
“当时有人在我生活和工作区域埋设过危险装置,包括电锯、碾轮、高压电线。”
“还有人在手上用人工仿制的皮肤,涂满强力胶或者硫酸,在聚会上故意找我握手。”
天呐……
舒白秋听得难过,眼廓微红地又去看向了傅斯岸的手。
傅斯岸也望着他,原本一直面无波澜的男人,却倏然心口一空。
因为这些事,若是或作其他人听见,或许会惊愕,会难以置信,会觉得像什么电影里的夸张情节。
但眼前少年漂亮的脸上,却没有惊疑,只有难过。
他立刻就相信了。
舒白秋知道那些真实的恶意究竟会有多么残忍。
——因为那三年。
他曾经遭遇过同样恶劣的地狱般对待。
傅斯岸的喉结缓慢微滚,始终平静的声音,却是缓了一瞬,才继续道。
“为此,我留下了阴影。”
这一瞬的空拍,更让舒白秋以为,先生是回想起了那些经历,再度受到了伤害。
少年抿唇,微红的眉梢眼廓,显得愈发难过。
“所以我可以碰别人,但对别人的碰触非常厌恶。”
傅斯岸低声道,他的声音重归平稳的磁沉。
“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我唯独不会排斥你。”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帮我消除这种阴影。”
傅斯岸问。
“可以摸摸我么?”
舒白秋并没有再露出讶色,他刚刚就已经猜到了先生后续的这些话。
马上就是苏青阿姨的祭日,或许先生也想缓解一下这个心结。
好能去和妈妈讲。
“当然可以。”舒白秋立刻道。
他伸手想去碰傅斯岸,动作到一半,这
时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戴着手套。
舒白秋戴的是那种室内可以用的,偏薄的可触屏手套,他也没有犹豫,当即就把一双手套全部摘了下来。
少年露出的双手光.裸纤细,因为这几天的休养,之前那些应激生出的红肿也消褪干净,只有素釉薄瓷般的皙白。
舒白秋放下了所有防护,主动去碰触了傅斯岸的手。
真正碰到的那一瞬,少年其实也有本能的微栗。
除了挨打或是上药,他已经太久没直接碰触过旁人。
遑论还是这样的主动。
上一次,还是在彩石轩发现那尊南红是仿造品,舒白秋被抱进傅斯岸的怀里,用手指在人腕间写字的时候。
而这次,不仅是指尖。
为了安抚先生的阴影,舒白秋的手指,掌心,都再无隔膜空隙,直接贴覆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他小心地留意着傅斯岸的状态,甚至都有些忘记了自己的不适应。
从来都极力避免触碰的少年,这时却主动覆住傅斯岸的手背,还很轻地握了握那筋络微凸的长指指背。
“安全了,”少年轻声说,“没事的。”
傅斯岸反而没有动。
除了手背上和腕侧那微微搏跳的青筋,傅斯岸的手几乎一动未动。
神外主刀医生的手不可能不精细,傅斯岸能清晰感知到那温热柔软的触感,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贴覆过。
舒白秋的手掌刚摘下手套,体温比往常稍稍高一些,指尖也没有那样温凉。
只是这样的温度与傅斯岸的体温相比,却依然会有差距。
两个人不只有身高差,同样也有体温差别。
微妙的、细小的不同。
像荡漾的波影,在霜冷的心弦上,勾拨出动人的曼声。
傅斯岸始终没有动作,舒白秋还以为他对之前的事仍有阴影,才会是这般反应。
舒白秋努力想慰藉对方,只是到底他也经验不足,对这方面颇为陌生。
少年唯一能参照的,便是傅先生之前安抚自己的方法。
就像刚刚环住对方背脊的轻轻拍顺,就像端来的这杯温热的蜂蜜水。
舒白秋又想起了每天晚上,先生在睡前都会来敲门,告诉自己。
今晚已经没事了。
日日天天,让原本睡梦中都会忧心惊醒的舒白秋,终于有了可以久睡的心安。
于是这时,舒白秋也再度效仿了傅医生的方法。
他主动提议道。
“要是先生暂时没法适应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每天抽一点空闲,花时间来多做几次。这样慢慢养成习惯,之后可能就不会排斥了。”
舒白秋仔细地想了一下,这个空闲更适合在哪个时间。
白天先生都很忙,常会外出,清晨也都起得很早。
倘若真要说一个固定的、可以放松的时间点,好像也只有一个选择。
“比如在睡前?”少年认真道,“等每天摸完之后,先生也可以安心地放松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