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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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地府,这还是乾都皇宫。

    宫绦随着更迭换了两轮,翻遍整个皇宫也绝然找不出一条粉白莲座的式样。

    “你去正殿口看着,别再让五殿下跑来了。”

    宋观玄挣扎着想要转头看清来人,身上却像压着块巨石,疼得视线再次涣散。

    他有些想笑,哪个五殿下,高重?都死了五年了。

    你们该叫他先帝的。

    带着寒意的闷痛涌上头顶,让他再次陷入黑暗。身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吱呀的门响后,屋内再无其他声音。

    宋观玄静静躺了几息,终于能抬起手来。他眯着眼睛,努力聚焦视线,看清了自己的手。

    这是只少年的手,纤长的骨形在苍白的皮肤下犹可辨认,尚未因常年寒症而攀上青红的血丝。

    宋观玄力道一松,这手颓然落在自己胸口。他并没有在那摸到冰冷的箭杆,也没摸到尖簇的金羽箭尾。

    然而,掌心下却传来微弱的鼓动,他的心跳。

    四个字跃出他钝痛的脑海:他重生了。

    宋观玄缓缓睁眼,伸手拨开帐幔。透着明光的云纹窗棂前飘着一缕轻烟,鎏金香炉静静陈在紫檀桌案上。

    他缓缓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望向屋中两只半人高的银纹火炉。暖炉在古朴素净的殿阁内显得过分铺张,炭芯透着暗红暖光。

    宋观玄盯着暖光呆坐许久,这炭若是断了,他怕是得再死一回。他细细感受着脉络中的寒意,不深,却很缠绵。

    身上带着高热未愈的疲惫,宫绦,偏殿殿阁,顽疾初发……

    这只可能是他五岁进宫拜见,位悬国师之时。就是这次,他掉进观鱼池得了一副病骨。

    重活一次已是不易,宋观玄没有奢求能免去这身病痛。

    天地为盘,人如走子。

    可宋观玄此时觉得,这与他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本就该死在城楼下,一世棋盘走子落幕,所输皆是他错。

    如若气运一说当真,便只需如王若谷依令坐镇玉虚观,就能保乾都四十年海晏河清。或许他该顺应气运,伴在天选命定的高重?身侧。

    他好像真的走错了方向。

    宋观玄心绪翻涌,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往床边摸去,碰到了矮几上的茶杯。殿内被烘得暖意十足,茶杯依旧微微保留余温。

    宋观玄颤抖着手将茶碗捧起来,放到唇边吹了吹。小小啜饮一口,甘甜的茶水抚平了刺痒的喉头。

    换成高重?,就真会有所不同吗?

    宋观玄阖眼,如方才的走马灯一般,将前世的乾都风雨看做话本。如若高重?当真是本中主角,他岂不是大大的反派,使得书页崩塌天罡倒反。

    他牵了牵嘴角,胸腔中发出久咳的气鸣。

    转念一想,只要他不想动手,岂不是无人能破。

    天下风云在眼前卷舒,对谁都是无尽的诱惑。一如皇城高楼上的微风带起衣袍,手中交握的朝板承载权柄的自在。

    放下帷幄,留在宫中?

    宋观玄想起高乾立高重?立为太子时对他说的话:“贤君有很多种,即便不信重?璞玉藏锋,也可信你自己天生气运是否伴在国君身侧最为鼎盛。”

    彼时宋观玄从未感受过气运耗尽是何体会,只觉得此话不过慈父多败儿。既然他天生气运强盛可助国运,生来便该由他来选人。

    此时他虽获新生,仍觉气运枯竭,是不得不信了。

    宋观玄勉强掀开缎被,支着床沿够到床下的短靴。

    他扶着桌沿歇了歇,缓缓挪至矮架铜盆前净面洗漱。温热的水拍在脸上,稍稍聚了些精神。

    宋观玄踮起脚取下烘得温热的衣裳,束发着衣妥当。

    双手推开朱漆的殿门,寒风扑面。飞雪穿过灰檐的宫苑,宋观玄顺着朱漆廊柱看向远方。重华殿正殿立于皑皑白雪之中,似入星位的黑子,乾都的第一手棋。

    “高重?啊。”

    大雪如同前世高重?铺天盖地的书信,死缠烂打,一厢情愿。

    宋观玄勉强牵了牵嘴角:“高重?就高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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