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VIP】(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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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直播，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静悄悄的。草草煮了碗面，吃了几口还是觉得没有胃口，干脆筷子一撂上床睡觉。
窗帘拉上了，房间漆黑一片，被子也舒服，但她一闭眼，脑子里就是郑云秀的那句话。
“葵葵，他是你爸爸。”无数次的午夜梦回， 她也曾自问过，她是有爸爸的人吗？
夏葵对夏俊杰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很小的时候，她躲在被子里看他抄着巴掌往郑云秀身上招呼，伴随着他的咒骂和郑云秀的哭声，家里充斥着拳拳到肉的声音。那时候，她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因为爸爸发起疯来眼睛赤红，很像童话书里会吃人的怪兽。
等她大了一点，夏俊杰就不会当着她的面打人，但每天放学回家，郑云秀红肿的眼睛是藏不住的。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她听同学丽丽哭着说自己的爸爸妈妈要离婚了。那时候还不懂什么离婚，问明白了这里面代表的含义之后，她像炮弹一样冲回家，兴奋地告诉郑云秀，“妈妈，你跟爸爸离婚吧。”
郑玉秀抱着她没说话，只顺了顺她乱蓬蓬的头发，告诉她，“是妈妈自己做得不好，我们都听爸爸的话就好了。”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知道，有一种人格叫做NPD，而郑云秀的讨好型人格，就成了夏俊杰最好的血包。
这是一个病态的家庭。
夏俊杰找的不是人生伴侣，他只是想要一个傀儡，一个保姆，一个能伺候他的生活、能给他生儿育女的人。而他自己，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没有错，错的就是别人，如果争吵、否定、贬低、打压还不服，他就会动手。
夏葵觉得，自己就是他的下一个血包。
所以当她在高二生物课上，用试纸测出了自己是RH阴性熊猫血的时候，一个计划悄然形成。
家暴报警是最没用的东西，警察除了协调也毫不办法。
但是卖血呢？
她回家渲染了RH阴性熊猫血的珍贵之后，夏俊杰果然动心了。
非法贩卖血液，处五年以下徒刑，而夏葵是未成年人，加上她一直嚷嚷夏俊杰对她使用了暴力，夏俊杰最后被重判了7年。
然后，夏葵就成了庆安县的红人。
父亲打老婆孩子算不得什么大新闻，只会成为邻里街坊窸窸窣窣的八卦，偶尔有颇有正义感的大妈啐一声“人渣。”
可女儿把父亲送进监狱，可是轰动了整个庆安县。不少人在背后骂她心狠，奶奶一直对她横眉冷对，也是因为这事儿。
一旦纵容记忆开闸， 命运里的草蛇灰线，暗礁浅滩，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历历浮现。
直到今天，她也不知道那个十七岁的少女是哪来的勇气，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儿。
眼前的最后一幕，是郑云秀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葵葵，离开这里吧。”
翻来覆去一小时，睡意迟迟不来，她干脆爬起来，把头发扎成马尾，换了套运动服出门。
夜晚的光影寂寥，只有四面八方的夜风在吹。
夏葵的皮肤很薄，经不得日晒，所以她一直有夜跑的习惯，只是最近加班时间越来越晚，熬夜越来越多，才把这项运动暂时搁置。
空气里还带着连日来的潮气，兴达北路的这条大道最近很火，火到可以用出圈来形容。粉紫色的泡桐花开得如梦如幻，饶是夜里十点，也有稀稀拉拉的游客在合影留念。
跑着跑着，额头沁汗，呼吸紊乱，她的心情也平复不少，脚步不自觉地渐渐放缓。
耳机的音乐刚刚调小，肘部就轻微受力，“噗通”一声碰撞声之后，周遭人发出惊呼，她的脚步也因此停顿。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高瘦男人摔倒在地，车把歪在一旁，轮子还在空转。
夏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视线快速辗转了几下，马上有人指着她说，“小姐，是你撞的，快把他扶起来吧。”
“扶人”这个词多少带着点敏感，因此尽管看客不少，谁都没有上前，就等着她这个罪魁祸首主动。
夏葵没觉得自己撞到过人，可当所有的视线盯过来的时候，她有瞬间的恍神，不知不觉就代入了责任一方的身份。
那人看样子摔得不轻，捂着脚踝喊痛，兜里的手机和银行卡都甩了出来，稀稀拉拉落一地。
兵荒马乱中，夏葵反应很快，她上前一步扶着胳膊把男人搀到路旁，等到周遭人让开时，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出现在视线里。
人群已经散去，她摘掉半边耳机蹲在男人身前，“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男人微微转了转脚踝，用脚尖点地，随着“嘶”的一声，眉头再次皱起。“好像是扭到了，不过应该没骨折。”
夏葵又往返一次事故现场，拾起散落的手机和银行卡，手机递给他时，屏幕是完好的。
“你是让朋友来接，还是我送你去医院？”
脖子被汗染得黏腻，她俯着身子问他，人是她撞的，该承担的责任她不会推卸。
男人不看她，接过手机时，撂一眼屏幕上的时间，眉头皱成一道山峰。
“医院就不去了，我着急去银行取钱。”
他一瘸一拐地起身，扶起自行车就要走，却被夏葵一把扯住，“你这个样子不能骑车，我叫辆车送你，然后带你去医院。”
男人擦擦头上的汗，表情很着急，“银行就在前面一百米，我真的是着急用现金……”可脚刚刚登上踏板，他就疼得抽了口气。
没有对肇事者指责，也没有让她承担什么责任，反倒让夏葵有点内疚，她双手插进口袋提议，“要不我替你取钱？”
男人愣了一秒，头摇得跟拨浪鼓，“不用了。”
夏葵拍了拍额头，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抽风了，谁会把银行卡和密码交给一个陌生人呢？
她换了个思路，“这样吧，我去取钱，然后你转给我。”虽然没带银行卡，但是大多数银行已经可以无卡提现了。
一阵微妙的沉默后，男人目光有些踌躇，“会不会太麻烦？”
她额头倾了倾，“你要用多少现金？”
“四万。”
夏葵点头，没超过提款机一次提现的限额，应该问题不大。“行，我现在就去取。”
她在身上搜刮了半天，最后把耳机盒子塞进男人手里，“这个押给你，我不会跑路……”
嘴边的话才说到一半，突然一声车鸣，路灯下斜过一辆车的影子，两人齐齐望过去。
夏葵在缓缓下降的车窗里看见了左聿桉，一个好不容易被她挤出脑子的男人。
他坐在后座上，还是白天那身装扮，手肘搭在车窗上，腕表反射出晶莹的光，正掀起眼皮朝两人看。
几秒后，他冷淡开口，“需要帮忙吗？”
“需要。”夏葵本来是有所迟疑的，但是面对现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也只能摒弃前嫌，她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郑明先左聿桉一步下车，神色自若跟她打了招呼，然后长腿一跨就到了男人身前，“先生，我带你去取钱，然后送你去医院。”
男人尴尬一笑，攥着的手紧了紧，一个很微妙的动作， 说：“谢谢了，不用这么麻烦。”
左聿桉站过来，痞气横生地勾了勾唇角，“不麻烦，你要是不想去医院，我给你找个私人医生也行。”
夏葵脸色一凝，这人的态度真是的……
男人被这话堵蒙了，身子都板起来，眼神不停地闪躲，“我缓了一会，好像已经没什么大事儿了。”
说完竟身手矫健地上车，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地面上长长的影子消失，夏葵还僵在原地。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加上无法掌控的事遇上了不可名状的人，产生了颅内缺氧的化学反应。
夜风吹，泡桐花在两人之间飘，左聿桉就站在她身前，扎扎实实地挡住眼前的路灯，视线落在她身上，丁点儿都没挪，“夏葵，你没有点防备心吗？”
她的喉咙倏地就干了，想反驳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整个人仍在状况外。
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公子哥，气不打一处来，在空气中冷哼一声，“你这辈子的防备心，全都用来防我了是吗？”
空气肉眼可见地凝结，郑明很知趣地躲到车上了。
“不是，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头发松了几缕，蜕掉了白日里的刺，整个人呆呆的。
“还不明白吗？”
一高一矮两道影子叠在一起，左聿桉抱臂睨她，“你给他现金，他转账给你，然后回头他就撤销对你的转账，这么简单的电信诈骗，我以为只有大妈才会上当。”
他语气轻嘲，“没想到你不但上当了，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电信诈骗？”
夏葵脸上的表情瞬间十分丰富，此刻也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浑然不觉地落入了层层罗生门里。细想起来，刚才那几个说话的人，都是在循序渐进地下套。
两人自左聿桉单方面发脾气之后，包括今天的见面，一直都是零交流，没想到刚刚破冰就是被他揶揄，她精神又回来了，满身与他辩驳的劲儿，“你凶神恶煞的，人家就算有急用也不敢说呀。”
死也不想承认自己是被骗了。
光影里，她染上绯红的脸颊光彩夺目，挺翘的鼻，嘟起的唇，都扎扎实实撞进眼里，左聿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拿她没有办法。
“对，全世界都是好人，就我一个坏人。” 他眼里的内容讳莫如深，干脆恶人做到底，“现在你欠我四万块钱的人情了，准备怎么还？”
偶遇本来就不是一场意外，他理所当然地攫取自己想要的。
夏葵有几秒钟的安静，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按亮屏幕，“你就不能学学雷锋同志，做好事不留名吗？”
“我学不了雷锋，也当不了同志，你指望做坏事都留名的人，做了好事藏着掖着？”
这句话入耳，她心内微妙地悬了一下，“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报答你自己想”，左聿桉上前一步，把两人距离缩成半步，男性气息轻而易举地侵略过去，“顺便温馨提醒你一下，有跟我较劲儿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拿回你的耳机吧。”
夏葵：……
她可以骂脏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你真的好贱啊
左聿桉：只要老婆开口，我掘地三尺也给她拿回来了
作者：……活该你没有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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