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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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终究还是栽倒在地上,临死前瞪圆双眼望着常意,满是不甘和悔恨。


沈厌用剑挑开车帘,恰好倒下的男人的血挥出一道血线,泼洒在窗帘上。


他浅淡的瞳孔微微紧缩。


常意反复用匕首刺击,导致整个车里都是骇人的血迹,她身上也被溅的到处都是血,分辨不出是她的血还是另一个人的血。


常意还没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她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收回匕首,疲惫地低喘了一声,问道:“外面那些人解决了?”


没等到沈厌的回答,她揉了揉鬓角,继续说道:“难怪请这么多没用的人,那人大概也知道他们奈何不了你,他们在外头哭爹喊娘的,都是给这一个人打掩护罢了,这人才是真正被派来的杀手,他的目的没有你,只有我一个人……究竟是谁,这么不择手段地要杀我。”


她也只是让这人放松了警惕,趁其不备侥幸活了下来,若是她没有随身带匕首的习惯,又或是这人在谨慎一点,她今日真的有可能死在这里。


她分析完,发现沈厌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声了。


常意皱眉,问道:“沈厌?”


她看向车外。


沈厌逆着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好似一座沉默的偶像。


她心头升起了疑惑。


沈厌不会无缘无故地失神,除非??


常意心里咯噔一下,撩开帘子扶住他的肩膀,直接唤他:“沈厌?”


沈厌面无表情,一些白色的发丝被血粘在他的脸上,他低下头,瞳孔空洞地注视着她。


他的眼睛有些发红,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熟悉的纹路。


她心头一紧,伸出了手,却僵硬地不敢碰触他。


“沈厌?”她又叫了一句。


沈厌仍是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她。


怎么会是这个时候?


勉强稳住自己的手,摸上了他的脸颊,触碰到了他滚烫的肌肤,他的身体在发烫,这温度并不正常。


沈厌略微低了些头,方便她的触碰。他的脸迅速被熟悉的纹路覆盖,丑陋的血管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看得人诡异地牙酸。


常意深深叹了口气,伸出手抱住了他。


这种拥抱并不温暖,相反地,甚至有些寒冷。


沈厌垂下了眼睫。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感觉有有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颈窝。


常意的手一顿:“……你在害怕什么?”


是在害怕她死掉吗?


她话还未说完,眉目一凝,越过沈厌的肩膀看向他身后。倒在地上的人居然有一个,咬牙摇摇晃晃地支起了半个身子。


他目光满是恶毒的仇怨,明明她和他们从未有过纠葛,他们拿钱杀人,却不能接受失败就要受到同样待遇的事实。


他拿起一枚掉在旁边的箭镞,常意皱眉,已经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但她此时和他离得太远,无法阻止。


沈厌正处在发病的时候,常意跳进他怀里,带着他想远离马车。


可那人手里的箭镞已经抛了过来,狠狠地命中了停歇在一旁的马。


马儿仰头喷出一道响亮的鼻息,吃痛嘶鸣了一声,扬蹄踢起一堆泥土,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马车被甩得横移,撞击在路旁的树干上,车轮陷入泥坑中,将常意与沈厌一起颠簸出去。她在地上滚了一圈,手肘磕在地上的碎石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地上并不平坦,一路倾斜几乎没无法支起身体,沈厌抱着她,下意识地把她搂得更紧。


她几乎能听见皮肉被砾石撕破的声音。


常意咬紧了唇瓣,忍耐住手臂传来的剧烈痛楚,贴在他耳边说,放手。


鲜红的血液从破裂的皮肉中渗透而出,滴滴答答流淌在草叶间。


她嗅到了血的腥气。


这是他的血,她记得很清楚。


沈厌却没有理睬,仍旧将她牢牢锁在怀里,一点也没松开。常意这才从一片混乱的思绪里想起来,他现在大抵是听不懂她说的话的。


一个连身为人的理智都没有的人,却还记得牢牢地抱着她不放。


沈厌领口那一块衣服已经被血水浸湿,黏腻地黏在了她了脸颊上,她闭上眼睛,用沈厌的衣领蹭了蹭脸上的泪痕。


缓冲了几圈,沈厌用胳膊止住滑坡的势头,天色渐暗,让他身上的血痕和天色愈发完美地融在了一起。


他不让常意看他的伤口,张开唇吐出一串沙哑的音节,像是喉咙被割破了一样,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但常意依旧听懂了。


常意咳嗽了几声,忍住在沈厌面前吐血的冲动,喉咙里咕噜咕噜地涌出一股腥甜的血味,她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紧紧抱住了沈厌,将他的头埋在自己的颈窝里。


沈厌的脑袋抵着她的胸口,耳畔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呼吸很重,一下一下敲在他的脸上,仿佛鼓槌一般,直直撞进他的心脏最深处。


她在发抖。


常意轻轻地吻了吻他轻颤的眼睛,他白色的睫毛上沾着一点点血,透着点残忍的懵懂,少女柔软的唇透过薄薄的眼皮,温度印在了他的眼球上。


她并没有说话,但是拥抱的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她的心只属于自己,但在这一刻,的确是在为沈厌而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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