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伪善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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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奇巧人,检查琴时目光如炬,抚弦拨音,瞧得绸缎男子有些发憷,心里嘀咕着这破落雕工和棺材户不会当真有几把刷子吧?而后,就见两人检查完毕。
那棺材户起身道:“宿音琴馆的琴同这把已损之琴的确皆是桐木所做,其后印章雕刻手法也大体相同。”
男子听到这话登时心里一松,愈加得意嚣张:“诸位都听到了!我这把琴的确是宿音坊的琴!”
然而那棺材户却又摇头道:“虽然都是桐木却大有不同。宿音坊所用桐木大多是青桐木,便是最次品也是山桐木,而您这把却是泡桐木。”
男子一愣:“这有何不同,不都是桐木!”
那边奇巧人也检查完琴身耐心解释道:“山桐纹理相较紧密,而泡桐木纹理通直,过于松软,青桐木则木质紧密,纹理细腻,用来做乐器的话,音色干净灵韵,可弹奏百年。”
余娇娇负手接着悠悠道:“泡桐不利于存世,且音色易变,还会出现虫蛀,一般都是寻常学徒用来练手,而青桐琴易出金石韵,备受斫琴师喜爱。”
琴坊掌柜连忙道:“正是,宿音坊致琴音色追求松透细腻,所以一直是以桐木制琴,上千两的琴皆是用青桐木所致,两年才可制成一床。便是寻常价格的琴也不可能用泡桐,这是自砸招牌啊!”
那男子见形势不对脸色几变,眼珠一转登时指着几人大喊:“你们定是一伙的!”
他朝余娇娇冷笑道,“你是宿音坊的老板自然是向着宿音坊说话,我说你怎么好心要赔钱,原来是为了推卸责任。”
他又指着那清瘦男子道:“还有你!什么识木辨材的奇巧人,哪有那么巧的事?分明就是店家找来的托儿!你们一唱一和,故意给这店家开脱!”
奇巧人以为他误会了,解释道:“这位仁兄,我本是外乡人来此暂住,今晨才刚刚入城,谈何一伙。”
男子一甩手,冷哼一声:“正是因为外乡人不知底细才好合伙行骗,你们唬得了别人唬不了我!”
那奇巧人见他狡辩也来了脾气:“我算是瞧明白了,你这人分明是故意前来找茬,想要砸了人家招牌的。”
男子冷笑一声不再理他,而是趾高气昂地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朝天高举道。
“我这里可是有买琴的凭证,店主之前也亲口承认过曾今卖给我琴,你们如何狡辩!”
那店主听到这话既无奈又焦急:“这,这凭据所写并非一把琴啊,如何血口喷人!”
“呸!不是这把是哪把,你们宿音坊必须要给我个交代!”
那奇巧人见他泼皮无赖状,顿时指着他的琴道。
“你且等等,方才我的话还未说完,你这琴上刻章虽然同宿音坊很是相似,但其上朱砂色泽黯淡,是褐红色,这是朱砂品质不纯,掺杂杂质所致。而宿音坊的刻字朱砂皆是色泽鲜艳的朱红色,说明朱砂纯正品质上等。而且你那琴上刻章大概是用烤火快速烘干,所以附近的琴身涂漆都要比其他地方深一些,木料也更硬些,分明是仓促赶制用以诬陷!”
棺材户听到这话,又将那破琴立起,将底面转到众人面前,摸了摸确切道:“的确是仓促赶制的。”
围观众人听到这话一瞧,那琴的确如雕工所说,顿时又交头接耳,对着男子指指点点。
男子下意识挡住印章,见事情败露,恼羞成怒地胳膊肘朝奇巧人用力一顶:“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捣乱!”
那奇巧人猝不及防,被他顶得一个趔趄“哎呦”一声眼看就要后仰摔倒在地,一只修长的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拽起。
奇巧人回头一瞧,就看到一张明媚粉面桃花颜,顿时脸一红。
奇巧人还未来得及道谢,余娇娇已经将他扶稳离手,朝那无赖走上前一步道。
“倘若公子认定这把琴就是宿音坊所致,在下愿意与公子一同前往衙门状告。衙门里能人巧匠甚多,自然会分辨是非黑白,也绝不会姑息作奸犯科之人。”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契纸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愿意与公子签下契约。倘若这琴是宿音坊所制,余家商行愿意赔偿公子五万两白银,但若不是宿音坊所制,公子需于城门前念三日案卷和悔过书,以还宿音坊清白。”
围观众人听到这话也朝男子道:“是啊,是啊,你在这闹了半天,不如去衙门老爷那儿当面对峙。”
“那可是五万两白银,既然这琴是在宿音坊买的那你便去衙门啊!”
男子脸色一青,逞强道:“谁,谁说我不去!我正要去!”
余娇娇单手摆出请姿:“公子请。”
她又朝众人朗声道:“还请诸位街坊乡里一同前去做个见证,不论结果如何,凡是参加庭审者,余家商行愿付一两银子作为听审费。”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惊呼,交头接耳好不兴奋。
去听八卦还能白得一两银子,这种好事谁不去谁才是傻子。
余家有这底气,想来当真是被人讹了。
反观那一开始大吵大嚷的男子如今瞧着契纸面色发青,目光飘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众人见状更加哄喊着要让着男子前去衙门对证,甚至有好事者直接上前拉着他的袖子要将他拽到衙门去,生怕他逃跑。
那男子见形势不妙,猛甩袖子就要跑路,围观众人顿时闹哄哄涌上前围成人墙将他拦住,吵嚷着要把他压去衙门。
男子见当真要去衙门,心中胆怯,咬咬牙打算直接冲出去,然而人多势众,几番强冲都被人推了回来跌倒在地。
见他如此作态,众人心中已然笃定这男子就是来讹钱的,顿时个个义愤填膺。
“他想跑,打他!”
“压他去衙门!”
“对,这不要脸的泼皮,亏我一开始还相信他,打他!打他!”
男子见着一众人怒目谩骂,口水泼天,大有要将他胖揍一顿的气势,心中越发畏怯,当场就想将交代。然而想到东家的手段,还不如去衙门,大不了打几板子吃几天牢饭就放出来了。
“诸位且慢。”
这时,身后响起的一道朗声高喊打断了一切愤怒。
余娇娇徐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