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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罗织的素质。要是真按报告的规格一板一眼的判,那少说……少说也得是个灭族的罪名吧。如果以往常的惯例, 这种报告应该是属于开窗之前的掀屋顶;审判的官吏张牙舞爪狐假虎威, 做张做智的恐吓天潢贵胄;皇帝再出面缓和气氛,施沐恩典收买人心, 主打一个红脸白脸的相互配合。但现在……唉, 现在的皇帝疯成这个样子,内阁的重臣们心里亦不能不生出畏怖与恐惧——你以为你是好心好意用掀屋顶换皇帝开窗户, 可万一飞玄真君顺水推舟,真把屋顶给掀了呢?
以皇帝如今的做派,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公文递上去后再难回转, 罪证已定,就非得杀个血流成河不可。但宗室们毕竟没有文官的素质,不懂得为了大局应该乖乖自杀彼此体面, 不给上头添麻烦;这些凤子龙孙一旦在诏狱中闹将起来, 那个离间骨肉、荼毒宗室的罪名……
一念及此,闫阁老和许阁老的头皮都不觉有些发紧!
可是万万没有料到,令阁老们大受刺激的妙事还等在更后头。十二月初八, 内阁照常到西苑谒见圣上, 议论国事;却不料半途中被李再芳拦了下来,说是圣上昨日偶感风寒, 如今实在不宜劳神,请诸位阁老在外稍等云云。
这句话一出来, 内阁中其他人犹可,领头的闫阁老与许阁老心中咯噔一响,几乎要倒吸一口冷气!
——坏了,皇帝搞不好又要甩锅!
与飞玄真君相处如此之久,他们了解皇帝的秉性就像了解自己的底裤(好吧,也许在皇帝嗜杀的程度上稍微有些走眼),已经很熟悉这老登平日里长袖善舞的种种招数。两位阁老都清楚,在面对难以抉择的重大决策时,飞玄真君万寿帝君苦心修炼出的散仙金身都会恰到好处的生一点无关痛痒的小病(用专业术语讲,这叫“磨劫”),病中神智昏迷思虑不周,有所差错也是难免;所以一切的过错当然只有甩给皇权之下,有权力干预朝政的重臣,也就是现在内阁的怨种们……
那种事情不要啊!
看人挑担不吃力,往日里都是前首辅夏衍夏阁老义薄云天,一口气扛下了所有;才让其余的大臣安居于温室之中,浑然忽视了皇权的歹毒,丝毫不懂得感激前辈的付出。如今黑锅当头而来,作为新一届扛大任的前辈,闫阁老只觉脑子发懵。
“风寒?”他诧异之至,语气居然有些结巴了:“不知圣上金体可有大碍?无缘无故怎么会风寒呢?”
“没有什么大碍。”李公公道:“就是前几日大朝会时让风给扑着了,今天有些疲倦发热;太医说,也就是吃两剂药缓和缓和。陛下可能还要多睡一阵才能看折子,烦各位久待。”
这一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实在不像假冒,倒叫闫阁老踌躇起来。他也知道前几天大朝会的事情,是老登权威大涨威重令行后兴致突发,要效法高祖皇帝夙兴夜寐之美政,卯时一刻时于承天门召见外朝大臣,以观朝廷风纪。但事实证明,缘木求鱼绝不可取;高皇帝定都金陵,卯时一刻上朝后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现在的京城是在黄河以北,冬日的早上滴水成冰,区区两三个炭炉根本扛不住严寒。飞玄真君还有意作妖,非得穿戴起高皇帝当年的衣冠仰沐祖泽,于是在宝座上领略北风,真给冻成了高皇帝的灰孙子……如此看来,似乎因风致病,也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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