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笔刀缠笼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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嗦起来,“别,叫大哥,我实在论不上叔叔。”

    “辛大哥,如果我死了,你要照顾好我的母亲,还有我哥哥。”

    “好,我答应你。”

    “我其实……想活下去。”

    闻霄虚着说出这句话,重新埋起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辛?倚着栏杆睡了过去,闻霄便整理了下潮湿的衣衫,还有湿漉漉的头发。

    她想,就算是要死,也要体体面面的死。

    她把衣领捋齐整,手指拂过脖颈,上面还有淡淡的疤,是宋衿挠出来的。

    闻霄想起来什么,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看着辛?带来的枯枝,上面熟悉的木纹已经腐朽,闻霄还是能认出来,这是栾树的枝子。

    她悄悄拾起树枝,咬破了手指抹在枯枝上。

    周遭一切的声音瞬间被无限放大,不知道是饥饿,还是幻觉,她好像能看到空气中细小的微尘,发着淡淡的金光。

    又像是覆鹿寻蕉,如梦似幻。

    闻霄只能执拗地盯着那一片微尘,呼吸逐渐平缓,连焦躁与不安也淡了下去。眼皮逐渐变得沉重,她竟往地上一坐,倚着墙昏昏沉沉也睡了过去。

    浮生若梦,人的一辈子不过是光怪陆离走一遭,闻缜如此,闻霄亦是如此。

    闻霄站起身的时候,她在一棵大栾树下。

    她霎时不敢乱动,连呼吸都不敢。

    因为她眼前坐着的那人,以前她觉得和蔼可亲,现在却如死神般可怖。

    君侯看上还算年轻,手里捻着把扇子,一个人端坐在栾树底下。片片黄色的栾花瓣落下,就像一场缤纷的雨,粘在他乌黑的发丝上。

    闻霄已经明白,自己又进去了幻境,看到了过去的事情。

    眼下她见到的君侯尚在壮年,自己父亲估摸着也只是个满腔抱负的少年郎。

    闻霄悄悄站到栾树后,伸头望着他神情平静,闭目养神。她知道君侯看不到自己,但她仍是不敢发出声音,连喘息都变得小心翼翼。

    “钟隅。”

    唤他的人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平静的湖水,一席温热的风,捧在手心的一块鹅卵石……

    那女子身形高挑,颇为丰腴,面相富贵清理,眼尾下垂,有一颗漂亮的泪痣。

    她的眼睛是漂亮的灰色,却空洞无神,没有一丝光芒,也不掺杂什么感情。

    她有一张娃娃脸,神情却成熟得像是个老者,闻霄记得这样矛盾的面孔,和叶琳如出一辙。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当就是叶蝉??那个让君侯入赘的女子。

    钟隅微微仰头,看到她的那一刹那,非常自然地挽住她的手,“不是让你在宫里等我吗?”

    叶蝉十分敷衍地勾了勾唇角,“你答应我的,选闻缜做右御史。”

    “为什么?”

    钟隅重新卧了回去,轻轻摇着扇子。

    叶蝉道:“你如愿坐上这个位置了,答应我们的事情也该实现了。”

    “蝉,我是先识得你,还是先答应你?”

    叶蝉愣了下,她素来是个端庄冷静的人,不会将诧异的神色显露出来,无论钟隅问得多么出其不意,她也只是轻轻挑了挑眉。

    “那年你迫于生计在京畿卖烟火,殊不知白日焰火,视为渎神。我怕你在那富贵地丢了姓名,便想将你赶走,又见你贫穷,包揽了你的所有烟火。”

    钟隅合上眼,扇风吹起他鬓角的发丝,“当年见你,是惊鸿一面,难以释怀。为了求娶你,京畿的重重天阶我爬过去了,你父亲大门的门槛,我跪过去了,谁能想到今日物是人非,也有你求我的时候。”

    “钟隅,你答应我的。待你登上君侯之位,便是东君陨落之时。”

    “可我灭了东君,对我有什么益处吗?”君侯缓缓起身,抬起狭长的眼,“为了……自由?尊严?”

    “人类世代匍匐垂首,献祭血肉,为他人奴婢,你难道愿意这么生活?”

    “你何曾垂首活着?”

    叶蝉此时是真的诧异了。

    钟隅道:“叶大小姐自幼锦衣玉食,父母官登銮爱天宫,一时家道中落也有我庇护你,若论匍匐垂首,我比你更懂个中滋味不是吗?”

    说着他一把掀开自己的衣袖,那小臂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一道道皮肉增生,凹凸起伏。

    “我一出生,就是无父无母的,在祭场搬过石头,也给人扫过茅厕赶过车马。你知道马儿不跑路了,贵人们打得都是谁吗?是我,因为那些血脉纯正的宝马要比我一个奴隶金贵。你以为我愿意在京畿卖烟火吗?若非主人刁难,我何苦呢?”

    “蝉,这些伤你见过,你也该明白我为何不愿意帮你了。”

    叶蝉不明白,她永远不明白从泥里到云端是何等的解恨,那无尽的怨要倾泻给每一个鞭笞过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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