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半小夜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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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相片洋洋纷飞似雪摇落,淋散满地。透过照片雨簌簌飘洒的缝隙,江禧窥见周时浔背窗而坐,姿态慵懒,不由地惊滞。
男人三七侧背头,眉弓骨锋凌野性。浅眸流涌浓郁湿冷的光,鼻线削利挺直,唇薄透欲,下颌流畅精绝。
东方绅士的卓雅风度在他举止间自成格调。
气质是清贵,眼神却倦怠孤傲。
就像,港岛城炽燃的最后一簇焰火。幽蓝,低温,因遗世而孤美。
在他背后,是整个旺角最靡丽璀璨的华光。当他倏然勾唇,便令那片华彩灯影刹那虚化,失真,点点朦胧的红绿光斑在此刻,沦为他优越皮囊的陪衬。
寸头男忽然出声,打断江禧的注视,“据我们调查,你们老板那位所谓的爱人,实际为案底丰富的诈欺惯犯。擅长同伙作案,有计划,会演戏,这半年从二十多位老板手中骗钱骗资源,入股套现。”
同伙作案,有计划,会演戏。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禧总感觉当寸头男说到这时,周时浔似有若无地抬了眼,朝她投来轻飘飘一瞥。
像被影射到一般,让她莫名就想起自己跟杀马特在他车旁边商量做戏的事。
况且,在场除了江禧以外都是港城人,他明明可以用粤语交流,却偏要说普通话。
一颗心当即又揪悬起来。江禧本能跳开目光,低头作势看向散落在脚边的几张照片,发现上面出镜的女人果真都是同一个,而与她亲密接触的男人们则各不相同。
人傻钱多大概是唯一共同点。
比如周锡风。
啧。江禧抬头瞟了眼周锡风,看得出他脸色十分难堪。
花臂男人显然没料到这出,也懵了:“周先生,这些是真的??”
“你现在去警察署,还能见到她。”周时浔口吻已经烦了,“哦对,还有她的主谋老公。”
“她还有老公?!”花臂震诧惊叫。
花臂佬像在思考,将手把件放上油亮反光的头顶,来回滚动,又拿在手里搓玩几下,最后对着周时浔谄媚一笑:“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叨扰周先生了。”
周时浔恍若未闻,神色始终淡淡。
花臂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满,只连连点头弯腰示意,之后对着身后大手一挥:“撤!”
闹剧总算结束。从楼里走出来时,外面已经下雨了。
江禧一眼瞄到杀马特还发动着车在等她,偷偷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走。
打发走同伙,江禧刚在心里泄了口气,谁成想一抬头,猛然又撞上周时浔的双眸。
手下在身后为他撑开黑伞。
伞边落下圈圈点点的断线水迹,像天地独为他漫开的一片幽凉珠帘。隔着淅沥雨幕,周时浔睨了一眼她,又看了眼杀马特开走的方向。
他只字未语。
她却心惊胆颤。
之后她眼睁睁看着,寸头男躬身替周时浔拉开那辆布加迪后车门,而男人一言不发地弯腰上车。
……这还真是他的车啊。
虽说她不在意周时浔怎么想她。
可她在意周锡风啊。
那小子看上去很忌惮他哥。瞧他,现在哪里还有之前那副拽天拽地的少爷做派,甚至他都不敢随便上周时浔的车。
淋着雨也只能乖乖站在外面,见到男人半降车窗,才开口征询意见:“哥,我坐你部??”(哥,我坐你的车吗?)
周时浔没搭腔,只命令,语气不容置喙:“阿?五七?之前,唔?出?。”(阿爷五七坟之前,不准出门。)
他们讲了粤语交流。
江禧听不太懂。
只见周锡风突然反应变得强烈:“阿哥你都知噶,我系??避黎家??蠢鬼女人!”(哥你知道的,我是为了躲黎家那个蠢鬼女人!)
这回听懂几个字,“黎家那个蠢鬼女人”。
江禧:?这蠢材骂谁呢?
当周锡风喊出“蠢鬼女人”几个字,江禧明显感觉周时浔往她这里斜了一眼,眸波似沉水静渊,情绪莫辩。
也只一眼。
贵不可攀一般地,很快收回。
“畀人呃??,????(被骗的钱,哪来的?)”周时浔似乎耐心将尽。
周锡风像被完全逼矮下去,他不敢说谎,立马撂了实话:“……?、?阿姐手???。”(从姐姐手里拿的)
“自己??自己平。”(自己的帐自己平)男人升起车窗前,扔下一句,“平唔掂,以後都?出?。”
(平不掉,以后都别出门了。)
周时浔离开后,周锡风看上去十分沮丧焦灼,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身边的江禧,烦躁道:“你怎么还在?究竟谁啊你?”
江禧还没等开口,忽然一辆劳斯莱斯驶停在两人面前,从驾驶位下来的司机江禧认识,是周宅的总领管家。
“二少,大少爷安排我来接您回家。”中年管家语气谦恭,随后看向江禧,温柔说道,
“黎小姐也一起吧。”
周锡风疑惑:“黎小姐?”
“周锡风。”江禧这时叫住他。
她眼睫弯了一点,唇色?艳,有种咄咄逼人的美,说出口的话带着点甜腻笑意,“今天幸会。”
她略歪了下头,“我就是黎贝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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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你忙着在外面受骗,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在你家小住半个月了。很遗憾,一直没机会跟你见面。”
“什么屁话,谁忙着受骗!”
周锡风嗤声,“到时候你,你赖在我家做什么?是自己没家还是没自尊心?”
江禧看了眼前排开车的管家,佯作无辜:“你误会了阿风,是汪奶奶让我……”
“少拿我奶奶说事!”周锡风不耐打断她,“你黎家那种小门小户也想攀高枝,什么年代了少做点童话梦吧,真当什么阿猫阿狗我都会娶吗?”
他撂下狠话,“告诉你,这种狗屁联姻你想都别想,回去收拾东西给我立马走人!”
“可是阿风,”江禧却不轻不淡来了句,“你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江禧心里清楚,像周锡风这种放诞不羁的浪子,最反感拘束,自然也就极其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