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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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

    屋里药味很重，似乎燃了草药熏香，楚?将紫湘等人挥退，他掀开床幔走到榻旁，他的女子正躺在那里，毫无血色的容颜，像是沉沉昏睡了一样，竟连呼吸声也听不到。

    楚?坐下，握着她冰凉冰凉的手。

    “阿娆。”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楚?抬起手，拂

    了拂她白皙得近乎剔透的脸：“阿娆。”

    萧景姒没有睁开眼，只是眉间的褶皱越发深了。

    她醒来的时候，寅时刚过，天已灰白，睁开眼，便看见了楚?，他通红着一双眼守在她的床边，手正紧紧攥着她的手，分明冰冷冰冷的，手心却全是冷汗，束发有些乱，额头散落了一缕发。

    “阿娆，你醒了。”楚?起身，伏到她跟前。

    她眼里清明了些，意识渐进恢复，下意识便用手轻轻触碰自己的肚子，待摸到圆滚滚的腹部时，这才松了一口气，拧紧的眉头稍稍松开。

    眼皮很重，嗓音无力，她看着楚?，道了一声：“你回来了。”

    楚?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嗯，回来了，哪也不去了，天下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再离你一步了。”

    萧景姒摸了摸他的脸，有些倦色：“暴乱平了吗？”

    “嗯，已经平了。”

    那便好，没有了后顾之忧，然后她才问楚?：“孩子呢？好不好？”似乎有些害怕，还有些慌，她抓住了楚?的手，等他回答。

    楚?沉默了许久。

    他说：“不好。”

    萧景姒用力咬了一下唇，目光出神，有些空洞。

    楚?说：“气息越来越弱，可能会保不住。”

    她发呆，愣了许久，眼里一点光亮色都没有，沉暗得一塌糊涂。

    “阿娆。”楚?轻声唤她，“阿娆。”

    萧景姒一把抓住楚?的手腕，很用力，指尖都发白了，无措又慌张地喊他的名字：“楚?。”

    “嗯。”

    她用力攥着他的手，唇被咬得发白，说：“楚?，我有点怕，你帮帮我，帮我保住孩子。”

    她极少如此，不知所措，很害怕，六神无主的，她所擅长的领域、她所引以为傲的能耐与手腕，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对于腹中的孩子，她毫无办法，除了患得患失，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紧紧抓着楚?这根救命稻草：“楚?，孩子，你救救我们孩子。”

    楚?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一言不发地看了她许久，然后，他说：“阿娆，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萧景姒抓着楚?的手，突然就松了：“你说什么？”

    他神色冷静，咬字很清晰，字字用力道：“情况很不好，宋长白说，大人孩子他只能保住一个，要尽快决定，阿娆，我们拿掉孩子吧，我只要保住你就行了。”他眼神坚定，好像深思熟虑过后的镇定自若，只是声音出卖了他，带了颤音。

    她大出血，身体不堪重负。宋长白说，若是执意留下孩子，保不住的，便可能是她，这个险，他冒不起。

    萧景姒摇头，用力摇头，红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兜兜转转造化弄人，还是两难抉择，他也还是这么义无反顾地为了她，不顾一切，

    风吹草动，就能把楚?所有防线摧毁，他是有多怕，她真的会死，

    楚?转开眼，不忍心看她红了眼眶，露出的脖颈，有清晰可见的青筋。

    “我不敢铤而走险，我只要你万无一失。”他反握住萧景姒的手，手心沁出滚烫的汗，良久，转头看向萧景姒氤氲的眼，“阿娆，你听我的好不好？腹中的孩子对你的身子不好，你听话，我们不要了。”

    萧景姒推开他的手，大喊：“楚?！”咆哮过后，整个人无力地蜷缩在榻上，竟是在瑟瑟发抖，她没有力气大吼大叫，也不哭闹，一双眼很红，却流不出眼泪，只是死死盯着楚?。

    她口吻决绝，轻微的哽咽说：“我狠不下心，若是便这样舍弃了腹中孩子，我会一辈子都不安的。”

    楚?一声不吭。

    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她躺在这里，奄奄一息，叫他如何还舍得，如何再敢孤注一掷。

    她说：“楚?，我们不能这么自私。”说完，背过身去。

    她与他都没有再说话，殿中很安静，屋里燃着蜡烛，迸溅发出轻微的响声，许久许久之后，他掀开被子，将她抱进怀里。

    “好，我听你的。”

    她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来，抱住楚?的脖子。

    他终究是妥协了，似乎每次都信誓旦旦，每次都坚决如铁，每次都私心地想要保全她一人，只是，哪一次不是乖乖对她投降，任她说了算。

    他对她狠不下心，一次都不行。楚?想，可能他这一辈子就栽在萧景姒手里了，翻不了身，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生死由她。

    楚?一夜都没睡，闭上眼就会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