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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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个三年兵。”姜严著奇道:“原来你不是进京参加武举的?三年就能腰挂黑铁牌,至少是个百户,真正后生可畏呀。”
妘花广从怀内掏出一个调令公文给她看,神色颇为自豪:“我是去禁军报到的,这一批调了十个人,我因在长安病了两天耽搁了,所以独自前来。”
姜严著看了公文还给她:“三年做到百户的将才,调到禁军从侍卫做起,倒有些屈才。”
妘花广不好意思地笑道:“前辈谬赞,禁军毕竟要求高些。”随即将公文仍旧揣好又问:“军龄五年即可参加武举,每三年一场,那前辈三年前就可以进京了,怎么拖到今日?”
姜严著听她这样问,思绪不禁被拽回三年前那个血腥的雨夜,怔了半晌苦笑道:“那年出任务耽搁了,未能及时到京。”
她们又说了些别话,便仍旧上马前行,由于并不十分急于赶路,二人当晚在一处农庄歇了一宿,第二日傍晚才来到洛阳城外短亭。
姜严著望着远处的城门百感交集,阔别十年的神都洛京,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此刻距离关城门还有半个时辰,她二人在短亭打水洗了脸,又将头发重新束过,衣服彼此掸了尘,正预备整装进城。
忽然姜严著听到有人呼唤她的表字:“见微!见微!”
只见从城门方向,拍马赶来一个宽额方脸的人,原来是她姑表兄姜陶岭。
到得跟前,他擦着汗,露出憨厚的笑容:“可算接着了!我母亲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也不来,赶着催我出城来迎你。”
三人互相见过了,进城后与妘花广道别分手,姜严著和姜陶岭一起回到陇西郡公的府邸——鹿园。
一进入正堂,姜严著便见到一个丰腴华丽的妇人在堂上踱步,正是她姑母——陇西郡公姜严倾。见到他们来,她急忙赶上来,将正欲行礼的姜严著一把搂在怀内,含泪道:“我的儿!难为你这一路风尘辛苦!”
随后又有她姑父妫云氏上来见过,郡公还仍只是拉着姜严著左瞧右看:“离家十年了,我看着倒没甚变化,我记着当年走的时候,才刚做完十五岁生日吧?”
妫云氏在一旁搭话道:“瞧着是健壮了不少,也长个儿了。”
寒暄过一阵,姜严著见都是熟悉面孔,便问:“大嫂嫂怎么不见?”姜陶岭听了答道:“她往两淮巡盐,昨日刚去。”郡公亦说:“这次不巧了,来日方长,容后再见罢。”说完忙吩咐传饭。
到了饭厅,郡公拉着姜严著要她坐在身旁,姜严著再三推辞不肯,只得还由郡公独自坐上首,姜严著坐客位,姜陶岭坐主位,妫云氏打横相陪。
待到饭毕,众人又往偏厅喝茶。
郡公拉姜严著坐在身旁道:“你的那三大车行李几日前就都到了,你哥哥先还不让人卸车,说恐怕你仍想回鹤园去住。我没听他的,还是叫人卸了。你父亲如今成仙去了,母亲又随你大祖母远在蓟州,那园子空了这几年,器具也旧了,铺盖也不齐全,连个使唤人都没有,你回去看了那样凄凉场景,怎不伤心。还是留在我这儿,东南角你兄弟旧日读书的梅香院,我都着人收拾好了,又清静又雅致,那里还有个连着后巷的角门,你进出办事也方便。”
姜严著笑答道:“梅香院就很好,鹤园我改日再回去看看也就罢了。”说着忽又想起她姑表弟姜云璎,原来郡公的幼子两个月前,已同当今圣上的皇长女——晋王姬燃成了亲,那时姜严著还在蜀中。
对于没能赶回来,参加儿时好友和弟弟的婚礼,一直颇为遗憾,于是问道:“璎弟近日可都好吗?”
郡公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倒没什么不好的,和晋王成亲后,也不似往日淘气了,只是晋王近况不大好。”
说罢她朝妫云氏和姜陶岭说道:“你们先去吧”,二人起身告辞带人退下,整个偏厅只剩郡公与姜严著私话。
郡公仍旧拉着姜严著的手道:“晋王如今成亲开了府,也该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了,又是皇长女,按理说早该立为储君了。只是皇上这些年总是明里暗里想着恢复汉唐旧制,不欲传位于女子,只碍着小儿豫王年纪太小,还是个奶娃娃,不好力排众议立他的,只是拖着。前些日子又有光禄大夫劝皇上立晋王为储君遭到贬黜,你看晋王这境况,岂非尴尬难熬。”
姜严著听了也叹道:“我正想着明日要看看她去。”
郡公听了点头道:“对,你明日瞧瞧她去,我打发人告诉一声,让璎儿来接你。”
喝了一口茶,郡公又道:“我的儿,我这一生无福没能得个女儿,统共只有这两个不醒事的孽障,我看你就如同我亲女儿一般,如今你回来了,我也能有个膀臂。你从小和晋王亲厚,这些年你们通信从未断绝,你说话她必定肯依,明日你去了定要时时劝慰,使她放宽心切莫忧思过度。”
姜严著一直点头倾听,口中一面答着:“是,是。”她心里想到晋王母家和姜家,包括大祖母那一支上都是世代老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感叹晋王身上系着不知多少个家族兴衰。
郡公见她神色有些倦怠,想着白日里奔波,晚间又被自己扯着说这一通话难免劳神,便站起来送她来到梅香院,嘱咐了一番让她早些休息。
姜严著看到她早先着人送回来的军中行李,整齐的摆放在东厢房里,六个大箱还未拆封,又见卧房一应被褥陈设已安置妥帖,想着明日再启封不迟。
洗漱罢,她躺在床上,想着幼时活泼伶俐的晋王,十年未见,不知她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