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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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破羸弱成这般,坠崖之后还能活着回来继续为官,实在蹊跷。又见那大氅因着咳嗽剧烈抖动两下,她忽而问系统,“剧情里,反派开大是因为男二死了,开始变疯的?”
【是的呢宿主大大。】
“人死了才疯,”随暮晚嗤道,“太迟了。”
既然总是要疯的,不如疯早点。
她回忆剧情,心中很快做下决定。
“笃笃”两声,窗外倒挂过两个人影,随暮晚淡声吩咐,“三更锣响时,把北秋色带回公主府。”
不见回应,她语气冷了些,“听不懂?”
一道声音犹疑不定的提醒道,“公主,那是丞相长子,太子少傅。”
旁边附和,“还是安平公主的前未婚夫。”
“用你们说。”随暮晚没好气的掷出一颗棋子,“我就是要把他带回府里关起来。”
两道人影因着躲避棋子晃了晃,面上不约而同露出震惊之色。
随暮晚恍若未觉,继续道,“记得下手干净点,别留下半分痕迹。”
两个暗卫对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恭敬领命退下。
他们公主当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原主身边的暗卫是她自己私下豢养的,忠心耿耿,武艺高强,连同胞兄长三皇子萧珏都不曾知晓,倒正好方便了随暮晚。
系统没看懂她的意思,【宿主大大,剧情这里没有你的戏份,你在中期才正式出场。】
随暮晚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戏份?”
既然中期正式出场,那就说明前期肯定也有,剧情没写,不代表没戏份。
她可不仅仅只会守株待兔。
【有道理,既然宿主大大你很认真的做主线任务,那就放心大胆的干吧。】
闻言,随暮晚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你倒是好说话的很。”
顿了顿,她状似随意的问,“主线任务?我还有支线任务?”
系统软软的萝莉音乖巧回答,【有的,但我们不强制让宿主执行哦,遵从宿主意愿。】
随暮晚饶有兴致,“说说支线任务。”
【大概分为获取主角黑化值或完成原主心愿,选取身份帮助炮灰存活,使女配自立自强远离男人等等,神使大人说能者多劳,若是有宿主愿意多做任务也不是不行。】
还算人性化的组织,随暮晚心道。
【那是当然啦宿主大大。】
打更的破锣声响彻夜空,雪越下越大。
那把油纸伞落满厚厚一层雪,伞下身影伫立不动,如同在雪地里扎了根,半尺深的雪透骨的寒意,北秋色的眸中划过一丝迷茫。
手脚冻得冰凉,近乎麻木到毫无知觉,他的思绪忽的断开,冷意蔓延至全身,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恍惚感到有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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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羊毛毡毯铺遍殿内,暖气打着转儿绕过房梁,钻进雕花水纹紫檀床,床幔垂落,隐约可见身影。
随暮晚拿着个小玩意儿从外面晃悠进来,掀开繁复帘幔坐在床边。
守在房间里的暗卫们立即自觉屏蔽五感,不敢看啊不敢看。
那床上躺着的人整张脸顿时露出来,他长相温润而清俊,病气显得唇色越发浅淡,却更衬出他那股似是被玉石雕琢出的脆弱感。
长得确实赏心悦目,随暮晚点评着拂过他的眉眼,脸侧,耳朵。
便是病歪歪的模样,看着也比寻常人模样好,难怪能把原主迷到最后为他痴狂。
约是察觉到有人触碰,他轻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目光犹在怔愣中,便和随暮晚对上视线。
北秋色神色微滞,语气不太确定的唤道,“怀宁公主?”
随暮晚淡定收回手,勾唇,“昨夜雪大,难得先生没冻糊涂,还记得怀宁。”
她在笑着看人,眉眼含着担忧。
北秋色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头脑昏昏沉沉,尚且有些茫然,刚醒来的那点心慌因着随暮晚这抹笑意熨帖得安定下来。
他便也露出笑意道,“臣怎会忘记殿下,只是,不知……”
他环顾周围,未尽之言尽在不语中。
随暮晚低笑一声,替他掖了掖被角,“想来先生在雪地里冻了一整夜,已然记不清后来的事了。”
她倾身靠近,唇角笑意越发加深,“是我派人把先生带回公主府的。”
“有劳殿下,臣不胜感激。”北秋色浑然未觉出她话里意思不对,却因为随暮晚突然凑近而放大的脸,不自觉的躲开视线。
到底男女有别,何况对方还是他教导过的小姑娘。
察觉到他的不自然,随暮晚眸中划过一丝玩味,维持姿势不变。
上次见小公主时,她尚未及笄,御花园内央求他指点棋局,如今一晃两年多,小公主都已经出宫自立门府,当真是长大了。
北秋色感叹时间飞逝,思绪翻飞之际,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猛的看向面前少女,“可殿下怎会……”
怎会知道他在哪里站了一整夜?
他眼里写满惊诧,瞪着圆溜溜的眸子,竟是有了几分可爱。
北秋色从来都知晓怀宁公主容貌极盛,明艳似朝阳,倒是第一回见她眉间勾勒花钿,映得艳丽而妩媚,摄人心魄。
不知怎的,他一时不敢看。
可她凑得越发近,吐息之间萦绕幽兰,“自然是因为我一直跟着先生啊。”
“可惜先生从不回头。”少女神色间滑过惋惜,定定的看着北秋色。
室内寂静,只余屋外落雪簌簌。
北秋色心底一悸,感觉出某些不寻常的气息,察觉不对的他,病昏昏的大脑猛然清醒,连带着动作也不自觉有些防备的后撤几分。
随暮晚恍若未看见,北秋色又颇为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自觉为她找理由解释。
“殿下派人跟随臣,可是要臣来为您指点棋局?”
“不知棋局如今在何处,臣现下觉得头脑清醒,应是能——”
北秋色的声音戛然堵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白皙的指尖落在他唇上。
轻轻柔柔的一个动作,叫他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而那始作俑者摩挲他的唇,支着下颔笑得像只勾人魂魄的狐狸,“先生,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呢?北秋色不敢想下去,他甚至不敢看少女灼灼目光,躲避似的狼狈侧开头。
他当真未曾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场面,下意识选择逃避。
“先生,”随暮晚声音加重,并不凌厉,“看我。”
北秋色莫名自觉的听从她的话,连忙看过来。
随暮晚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又恢复原本的姿势,只是手上不安分把玩着北秋色垂落身侧的青丝。
“先生不知,我昨夜在你身后高楼看了一整晚的雪,”察觉身下的人躯体紧绷,随暮晚慢悠悠的接着说,“思来想去,我总觉得先生似乎对我那四皇姐余情未了,念念不忘。”
见北秋色神色僵硬,她语气越发轻柔,哄人似的道,“先生莫怕,此事应只有我看出来。”
“谁让先生藏的这样深,连我都差点被骗了呢。”
随暮晚宠溺似的点了点他鼻尖。
北秋色被她这一下惊得心跳如擂,脱口而出,“殿下怕是误会了,臣对安平公主绝无男女之情,臣自知身份低微,不敢痴心妄想。”
随暮晚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先生这会儿又听得懂我的话了?”
她斜斜看人,神情似嘲讽似看透,仿佛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北秋色只觉眼前少女比那冷厉寡言的太子还要让人难以招架,嘴唇瓮动片刻,索性沉默不言。
他安静着不吭声,清俊如玉易碎,模样越发脆弱,看着便……随暮晚恶劣的扯了扯嘴角,好欺负得很。
“先生那么聪明,必然清楚我的心意,”她把玩着手里的小玩意儿,将它暴露在北秋色的视线里,“可我猜想,先生定要用些大道理规劝于我。”
随暮晚在北秋色震惊失色的注视下,直起身将那锁链的一端定在床头,又用尾端的镣铐圈紧他的手腕。
他素来体弱,腕骨伶仃,瘦削似全身上下只一把骨头,没有半点多余的肉。
“殿下,”北秋色敛起惊诧,思纣再三,苍白着脸色,无力朝她笑道,“你把我关起来又如何呢?就像我和她一样,我们也绝无可能。”
她和萧涟漪都是皇家的人,北秋色才被退婚,又和她牵扯,传出去不知该被如何编排。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何时招惹上这小姑娘的。
不料他话落,随暮晚竟伸手擒住他下巴,嘴角缓缓勾出一道凉薄的弧度,“是吗?先生。”
她惯来见他都是勾着笑,恪守师生礼仪,北秋色以前想到怀宁公主,总觉得她太规矩,未曾想竟在这句反问里感受到浓浓的威胁。
她靠的太近,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连唇也几乎快碰到,床幔冷不丁散下来,两人的身影勾勒出耳鬓厮磨的亲昵,宛如情人般亲密。
可随暮晚嘴里吐出的话却叫他听出一身冷汗。
“北秋色,我便是关你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她眼底的沉色凝聚似旋涡盘旋,恍若能吞噬万物,墨色深的惊人,四目相对间,那抹如同摧拉枯朽般的狠厉忽而散开,她神情恢复平日里的柔色,轻轻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珍视至极的小心翼翼。
北秋色瞬间全身僵直,躲不开也逃不掉。
以为到这里便结束,却没想到,他唇角被轻舔了一下,像奶猫伸出舌头迷蒙的试探,乖巧而懵懂,又像小孩子得到心爱的糖果,舍不得一口吃完,珍惜的尝一点滋味。
他紧绷的躯体连同心底复杂的情绪都烟消云散,忽然对这小姑娘说不出半句重话。
到底是个小孩子,北秋色想。
他这般想着,身上少女撤开身形,拉远两人距离,却控制在他完全无法忽略的程度,软着声音抱紧他的脖子,“先生,我听话。”
几个字,北秋色心头霎时软的不像样。
他想起少时初入皇家学堂,教学皇子皇女,最小的六七岁,大的也不过十十一岁,正是爱玩闹的时候。
幸亏他年岁不大,活脱脱一个孩子王,能哄得皇子皇女们玩闹之余不忘做功课。
只是也有例外——五公主,她喜欢钻研晦涩难懂的棋局,才八岁的人,闷头扑在里面,整日里功课都顾不得做,也要下盘棋才行。
明明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小姑娘却总爱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落子研习棋术,北秋色自然注意到她。
别的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却不是这样,小姑娘有喜好正常,课业落下可不行。
借着教她下棋的名头,北秋色凭借高超的棋技获得小姑娘敬佩的目光,成功哄人答应完成功课。
秋日枫叶红似火,飘然铺满地面。
小姑娘应完,期待的仰着小脸问,“以后暮晚棋局中若有不懂之处,可否求先生课后指点一二?”
“自然可以,”北秋色笑道,“但殿下也需记得完成功课,听清臣每日的要求,方能闲暇之时研习棋局。”
小姑娘听懂他话里意思,脸色微微泛红,大抵也知道自己不做功课是不妥之举,于是脑袋慢慢低下去,小声糯糯,“先生,我知道了,我听话。”
他那时觉得小糯米团子真乖,没顾礼仪尊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听话就好。”
北秋色叹了口气,连带着眼下也不自觉的伸手摸头,视线落在他被桎梏的手腕上,却颇有些糟心道,“殿下真能听话就好了。”
小姑娘家家,怎么就干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