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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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澜与大夫眼对眼,半晌后即镇定说道:“巫教主在比武大会上重摔于地,当时在峰上医堂住了两天。”


大夫惊诧:“可教主昨日来我这儿时并未提及这些,只说精神上有些劳累,故我只简单把了脉,熬了一锅补神氧气的汤。”


季澜:“定是你们教主怕你们太过担忧,才未将实情说出,此刻既然他再度昏迷,便赶紧医治吧。”


大夫这才连连点头,季澜也随之退出医堂,将地方空出让人忙碌。


他慢条斯理地走至长廊后,脚步便突然加快,却不是往自己下榻的房间,而是柴房方向。


拐过几个长廊后,季澜便看见想找的人。


花青冥正与其他弟子谈话,手里是一捆刚捆好的新柴。


花青冥自然也看见那道与旁人明显差异的雪色身影,连忙迎了上去。


“仙尊,您来找我吗?”


季澜颔首,直接表明来意:“这处可有方便谈话之地,有些事想问问你。”


花青冥带着他,走至柴房后头一处无人的树下。


左顾右盼了下,确认此处无人,才道:“仙尊请说,青冥一定知无不答。”


季澜:“你是否还留有印象,花柳门遭遇惨事,最后门派可有遗失任何重要之物?”


花青冥疑惑道:“仙尊为何有此一问?”


季澜:“我想确认那人的动机,是否在于你教上的珍宝。”


对方道:“一直以来,花柳门修的皆是仙术,最


重要的便是教传符纸,并未使用长剑或其余仙器。灭门之后我虽慌张不安,可仍是谨计祖辈叮咛,处里完后事之后,便到大厅中取出整叠教传符纸,全数带来巫羽城,且在巫凤教上的第一晚便数过,发觉一张也没有少,倘若仙尊要问花柳门有无秘宝,我只想到到这点,灭门之人并未窃取。”


季澜表情未变,似乎早已料到此事,“果然与我所想相同,对方到你教上,意不在此。”


花青冥一愣:“仙尊可是查到了什么?”


季澜表情未变,只道:“你说有将符纸带来巫羽城,可否拿几张让我看看,你说花柳门上下皆残存入魔之气,这些符纸既然带灵,应是有记忆,能重现这股气息。”


花青冥连点了几下头,快步奔回杂役弟子的住所。


季澜站在柴房一角等待,忍不住又往自己手掌看了看。


方才那道浅光早已不在,可花妖不过碰了他一下,竟然就回至深潭,且临走前那句未说完的话,也令他心生不安。


再者,巫傲与柳卿吵架中的几句对谈,也让季澜对花柳门一事,有了脉络想法,只是仍需证实。


季澜在树下分神思考着,可不过一会儿,急踏的脚步声便再度响起。花青冥效率极高,拿着符纸奔回,直接交给季澜一小叠。


季澜将东西收好,说道:“待我研究个几天,这符纸便还你。”


花青冥却摇头:“仙尊肯帮忙我,青冥已是感谢,这叠符纸便当作微不足道的谢礼。花柳门的符与一般符纸不同,是由特殊材料所制,制作过程中一面输进灵气,故写上完整符咒后,作用也比其他符纸来的强大,仙尊无条件助我厘清灭门之案,青冥十分感谢,区区几张纸不足以代表心中恩言。”


季澜点头,道:“虽然不知需多久,只要我查出东西,定当立即告知。”


花青冥神情激动,还未来的及回话,偌大的柴房忽地陷入一片混乱。


原本井然有序工作的众人,倏地脸色急促,四处乱奔,一群弟子脚步纷乱,撞成一团后又踢倒墙边整排木桶,痛呼声顿时交叉响起。


忙乱中,有人喊道:“大家快回房保命!外头管事说夜焰宫魔尊找上门了!据说大厅已被毁了一半,魔尊正四处找人!”


另一道惊惧的声音响起,“找人!?谁!?”


“我们能躲哪!?魔尊亲临,躲哪不都是死!”


大伙儿接二连三地呼喊。


蓦然间,一开始叫喊那人神色惊悚,手掌颤巍巍地伸起,抖着手指,指向花青冥身旁的人,“…夜焰宫上门找的…便、便是…霜雪门仙尊……”


对方一身纯白,他们柴房弟子断不可能穿成这样,再加上一头银发,身分极其容易办认。


季澜闻言,神情瞬间染上某些情绪。以及,需仔细看才能看出的细微表情。


花青冥望见了。


本以为魔尊到来,仙尊定是紧张不安,怎知对方的表情却没有半丝担忧惊惧,反倒…反倒是开心欣喜。


季澜则简短地向花青冥道了句再见,接着头也没回,用最快的步伐回至廊间,心地已是翻腾。


自他离开荫兰峰后,已过了近两天。


只是这两天,却久的宛如两个月。


待季澜快步走至大厅时,一眼便望见那抹醒目的黑袍身影。


两人眼神刚接上,明明还有几尺的距离,可


不过一瞬内,他后腰便被一股强健的力道环上。


接着是低沉的声音散在耳边。


“巫傲人呢,本座杀了他。”


季澜在对方胳臂中抬起脸,轻拽着夜宇?的衣袍,道:“你骑踏湮驹来的?他好点了吗?”


夜宇?颔首,道:“你呢?”


季澜望向对方英挺的眉眼,那双墨黑双眸正浮着自己的倒影,一抹银白映在深邃瞳孔中,惹眼显目。


他轻声道:“我没事,巫傲没做什么。”


就是邀他吃了顿晚膳,看了场画,他还充当了一次分手擂台的主审,总归一切安好。


放心。


夜宇?却收紧了胳膊,视线专注,似乎在瞧他过得如何,有无受到半丝伤。


此时的巫凤教大厅,除了他俩之外,竟是一个人影都无。


方才接应的弟子见夜焰宫首座亲临,心惊胆颤之余,还未张口迎接,对方直接单掌一挥,前厅柱子凭空断了两根,粉刷后的崭新墙面随即布满裂痕。巨大的轰倒声也传遍整个巫凤教。原本在廊上驻守的人,纷纷弃逃。


此刻保命要紧!


于是门口接应弟子自觉死期将至,手脚并用地从小门退出,奔回房整理逃命行囊,顺便写写遗书。


厅堂中央。


夜宇?眼眸仍盯在怀中人脸上。眼下季澜神色完好,看的出在巫羽城并未受折腾。


可他仍想送巫傲上西天。


“巫傲人呢?”这语气之低,代表花孔雀小命不保,接着又道:“看来比武大会的一掌,他苦头还未吃够。”


季澜抚了下夜宇?袖摆:“巫傲昏迷了,誉仙大会后花妖便一直附在他身上,直到刚刚才退散。”


夜宇?听着他说话,忽见季澜肩侧的雪发被削短一截,瞬间怒意迸生,“他弄的?”


季澜想答是,可又觉得这话一讲,巫傲大概命就没了,而他还有些事情得弄清楚。


便道:“说来…话长。”


夜宇?表情明显不爽,只道:“即便人昏迷了也是在这教上,本座现在便让他断气。”


季澜见他眉宇紧蹙,赶紧说道:“先别理他了,昨日我发现些事,与我们虫烟潭境有关,先回去把事情弄清楚,好吗?”


夜宇?:“不好。”


巫傲,得死。


季澜见他不肯让步,便拽紧了他衣侧,道:“你别这样,待我回去后多念几本话本,今日就别管巫傲了。”


不知这交换的方式,能否让人气消?


夜宇?环着人,见季澜神色坚持,便挑眉道:“话本要念,可巫傲也得死。”


此时两人在巫凤教前厅中说话,身旁一个闲杂人等也无。


断裂的柱子倒榻于地,碎块四处飞溅,地砖也被撞裂至粉碎,一片残疾景象。


两抹身影就站在其中,雪袍那人不断劝哄,黑袍那人则坚持不让。


配合着整幅苍凉破败的厅景,画面堪称壮丽。


季澜被环在夜宇?胸前,微抬着脸,眼眸转了转圈,接着又望向面前英挺的脸面。


那,我念两本呢?


夜宇?见怀中人眼眸带话,目光便自然而然松缓下,不如提及巫傲时的锋利,唇角甚至扬起浅微弧度。


两本?本座不接受。


四本考虑。


二人就


这般站在巫凤教大厅,眼神对话了好一阵。


于是半晌后,要念的话本数量,已提高至五本。


季澜终于放下心,改说道:“花妖退散前,说了些匪夷所思的话,其中细节我想只有巫傲能解答,故他不能死。”


譬如密室里的玉石,巫傲虽简单提过,是跟山间老妇人购卖,可其余地并未详说。


夜宇?这才让步,道:“行,待之后问完话,所有帐一起跟他算。”


季澜点头:“我们先回夜焰宫吗?”


夜宇?:“先去菘儿谷一趟,池缎说要拿药给你,和你徒儿。”


季澜:“他们人呢?还在荫兰峰吗?”


两人对话之际,大厅门边突然有了动静。


季澜回眸一看,巫傲由教上弟子搀扶着过来,面色仍是如晕倒时那边蜡白,且身躯看来虚弱,约莫是听弟子禀报后,又想起密室里与柳卿的争执,为争一口气,不甘示弱,于是拖着身躯也得赶来。而一旁搀扶之人并非柳卿,大概仍在气头上,不愿出面。


夜宇?一瞥见巫傲,眼眸瞬间降温。未等巫傲出声说话,便直接举起手臂,用力往那方向挥去。


是收了七分灵力的一掌。


毕竟刚答应过某人,要留对方的命。


而季澜被断的一缕发丝,就用数根肋骨来还。


于是巫傲虚晃的脚步才刚抵达,便迎面接下那道强劲的灵力,身躯刹那一扭,霎时间又飞出厅堂,重重扑于十几尺外,背后地面也受了掌风的余韵影响,磁砖连续劈啪好几声,从巫傲的身下迅速裂开。


原本搀扶的弟子惊觉手中一空,抬眼一看,自家教主早已仰倒于门口远处,小弟子顿时吓得双脚发软,身躯不断发抖,只能惊恐地胡乱摆手,就怕下一道掌风是落于自己身上。


呜呜救命!


他不过就是个医堂杂役,不想死于夜焰宫掌下!


方才教主摔飞的架式,刚包扎好的前胸肋骨,约莫又断的更惨!


小弟子眼神骇然,只见魔尊收掌后,另一胳膊仍牢牢抱着仙尊后腰。


定是太久未见到人,急着用内力折磨对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亲眼见识,传说的酷刑一幕。简直愈想愈心惊!


于是季澜便见对方弟子眼神不断在他与夜宇?上乱瞟,没过一小会儿,忽然连滚带爬的了好几尺,匆匆逃离大厅。


夜宇?则懒得理远处倒地不起的花孔雀,直接便环着季澜跃出,连余光都未留给巫凤教一眼。


踏湮驹在大门外吃着地面青草,此刻灵马已恢复平时神气模样,见主人带着一抹雪色身影出来,精神顿时高昂,马尾疯狂着甩动,欢喜迎接。


夜宇?圈着季澜直接上背,让人坐于他身前。


季澜弯着唇,抚了抚踏湮驹后颈,马儿立即舒服的哼哼唧唧。


一条胳膊从他背后伸来,握住颈间缰绳,五指一收,随意一甩,踏湮驹随即调动马蹄,身子如电掣般,狂奔出去。


留给巫凤教的,只有铁蹄踏起的尘沙泥土。


马背上。


季澜颊面的发丝,随风飘舞。


此时此刻,置在他腰间的手臂,坚固安稳。即便踏湮驹速度再快,他也仍是稳稳地坐于上头,身子未倾。


夜宇?侧脸贴在季澜额际,结实胸膛与削瘦后背相贴。


宽大的黑袍扬起,掩去拂过两人身侧的阵阵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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