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满门抄斩的宠妃(17)(2/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生地也敢露白,尽费些没用的工夫!”

    语调讥诮,话里却分明藏着几分关照。

    徽昭微微一拱手,道:“入葬之事,尽托赖小哥了。”

    语罢,她唤了乔苓一声,两人一并返回齐家宅院。

    等进入客房,徽昭分别为两人倒了一杯茶,哑声说道:“原先我见几位先生不肯归家,只当他们近乡情怯……”

    乔苓面有难色,踌躇片刻终于极艰难地说道:“先帝登基时,人相食之事便不少了。”

    徽昭紧紧地握着茶杯,新沸的茶水将杯盏外壁皴得滚烫,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似的,神色平静得半点瞧不出喜悲。

    她垂下头低低笑了声,说道:“近乡情更怯,原来是这个意思。”

    游子离乡数载,谁知道推开家门,看到的是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人,还是一块块冷凄凄的牌位?

    邻里隔墙相问,谁知道自己故友亲朋的尸骨,是不是曾进过其中某个人的肚子?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茅草棚子里躺着的人尚未断气,家中亲眷便已经和茅草棚子外收肉的人谈好了价钱。

    民生之苦,苦不堪言。

    她眼前所见尚且如此,千万万黎庶面临的又是何等不堪的境地?

    徽昭深深吸了一口气,字句皆艰涩:“我长于公侯家,自幼读的是圣贤书,又做男子教养长大,道理读过千千万万遍。书中写民胞物与、写己饥己溺,我便以为自己也懂得——”

    “民生多艰”四个字,之于簪缨之家,更像雾里花、水中月,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徽昭惯居高位,即便最奔忙狼狈之时,也不缺钱粮衣食。这两年来,竟是头次见到这般景象。

    恍若真真切切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狰狞且沉默的血。

    乔苓被触动情肠,早便潸然涕下。

    她时常往来五原、云中二郡,对当地百姓已算得多有恩济了。可世道如此,岂是凭寥寥几人之力便可转圜的?

    乔苓先前拦着徽昭,既是不想她过早暴露人前,也是明知时势艰危人力难改,若贸然出手,反容易招致祸患。

    人不患寡患不均,更何况穷山恶水出刁民。

    可道理是道理,人情是人情。

    那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不相干的物件。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亲眼见此惨象,孰能无动于衷?

    乔苓忽然朝着徽昭跪下,重重叩了一个头,再抬头时已然满面是泪,哽咽道:“妾冒昧,若君侯当真有整顿山河之期望,敢请君侯早做打算,使百姓蒙活……”

    一句话尚未说完,她泣不成声,再说不出半个字。

    徽昭将她扶起,沉默片刻后哑声说道:“我早前本有考量,如今再看,却似纸上谈兵,落不真切。眼下这等境地……”

    庙堂高时绌举赢,江湖远赤地千里。

    朱门里齿甘乘肥,野道旁析骨而炊。

    剩下半句话哽在喉头,到底说不下去了。

    她沉沉闭了闭眼,这才说道:“原先的计划当要改一改了。”

    徽昭双颊微绷,说道:“我原来从不曾真正为生民立命,不曾为他们谋得半条活路!所行之事细细数来,与那等‘何不食肉糜’之辈竟没甚分别。”

    她咽下一口茶水。茶水滚烫,从喉头燎到肺腑,未有半分冷却。

    徽昭目光投向桌案上的天下舆图,说道:“可我不要空中楼阁的善!”

    她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从未有悔。如今却觉得,先前预想的那些手段或许还可再激烈些。

    执笏板者藏身大弊。

    那弊端藏得深,等闲闹不到她面前来,险些让她将天下黎民百姓吐出的血沫子,错认成风流子鹤颈笔上的丹砂。

    大弊不革,反罹其祸。

    徽昭的目光渐渐幽深:“我在雍州经营多年,置办了不少铺面,颇有进项。如今我等又掌握着两国议和款,大可于周边郡县暗招人马,组建卫队。”

    “我另外率人劫掠落单的班稷骑兵。届时我不在军中,还需仰赖嫂嫂与诸位先生操持一二。”

    云中郡统辖漠南草原,郡中多处建有马场。且郡中所产马匹锋棱瘦骨、雄姿飒爽,较他处品质更佳。只云中一郡,便几乎占了朝廷六成的马匹供应。

    也正因此,郡中马场尽数被朝廷管控,若非走公中门路,寻常人一辈子等闲见不到良马。

    即便有些漏网之鱼,泰半也是驽马,不堪作战。军械、战马既不易得,不如直接从班稷缴掠。

    届时有兵有械,才有影响战局的力量。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