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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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太医针药发挥作用,云莺一觉睡得颇安稳。

    醒来时小腹虽仍隐隐有些胀痛之感,但比起之前那种绞痛要好太多。

    大约昨天皇帝来清竹阁之前曾先睡过一觉,云莺今日醒得要比平常早不少,而一夜抱她在怀的皇帝双眼紧闭,依然在安睡。

    倚在赵崇身前的云莺略仰起脑袋看他两眼,复同他拉开点距离。

    但不起身也不将他叫醒,只安静打量他。

    不得不承认,皇帝生得很不错。

    他眉眼十分俊朗,鼻梁高挺,紧绷的下颌线条流畅清晰,此时一张脸隐在帐幔下略有些昏暗的光线里,却掩不住眼角眉梢那一种磊落的英武。而今又正当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年纪,这样眉目英俊、龙章凤姿的郎君,单是往跟前一站便足以令许多小娘子为其倾心。

    可惜……

    云莺思及此,忽而瞥见轻纱帐幔外有人影晃动,当下收敛心神。

    殊不知与她前后脚醒来的皇帝正竖起耳朵在听她心声。

    听云莺夸他样貌,赵崇有些得意也有些愉悦。

    谁知紧跟着却是一句“可惜”。

    偏偏这念头戛然而止,后面的话窥不得只言片语,便不知云莺可惜什么。

    不是夸他生得不错、能轻易令小娘子倾心,为何可惜?

    被勾起好奇,赵崇想知道云莺内心想法,一时却难起话头,更不提他尚在假寐,顿有两分抓耳挠腮之感。

    “几时了?”

    云莺轻声询问时辰的话语传入耳中,帐幔外立时有宫人低声回答,“娘子,已经寅时三刻了。”

    距离上朝仍有些时间,倒也不必太着急起身。

    听罢宫人的话,在云莺再一次开口之前,赵崇手臂揽住云莺的腰肢,把她捞回自己的怀里。

    昨天夜里过来清竹阁顾不上在意太多别的,现下感受着满怀软玉温香,赵崇低头,按捺好奇,用平静的语气在云莺耳边慢悠悠说:“爱妃似乎瘦了。”

    云莺不清楚赵崇已经醒来。

    这一抱叫她微愣,也在赵崇开口时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猝然跌入赵崇深邃眼眸,定住心神的云莺弯一弯唇:“陛下明察秋毫。”象征性附和一句又特地借着询问提醒,“已是寅时三刻,陛下可要起身?”

    她内心恢复一片澄明。

    之前那句“可惜”果然再无下文。

    窥探无果的赵崇只道:“再陪爱妃躺上片刻也无妨。”又问她身体如何。

    云莺心无旁骛说:“托陛下的洪福,嫔妾已无大碍。”

    后面再说得一会儿话也未能窥得云莺的想法,赵崇唯有收手作罢,松开云莺,起身准备去上朝。

    复过得两刻钟,他从清竹阁出来乘御辇离开。

    “夏江。”在去上早朝的路上,赵崇不经意又想起云莺心里那句“可惜”,琢磨半晌,依旧寻不见端倪,便问自己的大太监,“朕有何令人可惜之处吗?”

    夏江心神一凛,躬身回道:“奴才愚笨,不知陛下因何有此一问?”

    赵崇说:“随口问问,你也不必紧张。”

    夏江口中虽然应是,但轻易不敢接皇帝这话。

    只心下飞快飘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可惜……陛下膝下至今尚无一子半女?

    赵崇:“……”

    太监怎得也喜欢操这份心?

    送走皇帝的云莺让人备下热水,擦洗过身子、换得一身宽松衣裙,再在碧梧和碧柳的服侍下用过早膳,闷头喝罢煎好的汤药,她便又躺回床榻上去懒着吃蜜饯、看话本。对于昨天夜里皇帝莫名其妙的吻,她睡醒一觉已然忘在脑后,是想也未再想过了。

    而前一夜望春楼发生的事也有更多消息流出。

    吕淑清不仅被降为宝林更被禁足,陛下令其三个月内不得踏出望春楼半步。

    这样的处罚算不得轻。

    被降位又被禁足,可谓将望春楼圈成冷宫,过得几个月,皇帝是否记得这么个人也未可知。

    其实吕淑清原本也没有多受宠。

    倘若她单纯是被皇帝厌弃,不见得能在妃嫔间掀起多大的波澜。

    然而,从昨天夜里吕淑清被降位一事传开之后,过得一夜,不少妃嫔也逐渐醒悟过来——吕淑清被降位禁足只怕同清竹阁之前出现毒蛇有些关系。

    清竹阁的事未张扬,妃嫔们不过暗地里知道。

    却正因如此,她们意识到,这件事泰半是皇帝亲自下旨命人去查的。

    若说之前发生的一些事令妃嫔们觉察到云莺的得宠,吕淑清被罚这桩则可谓结结实实的一闷棍。她们尚未发觉时,云婕妤却已然叫皇帝重视至此,可见其手段。

    于是云莺变成阖宫眼里不容小觑的存在。

    不容小觑的云莺本人漫不经心听罢碧梧打听来的这些消息,只悠悠一叹:“贤妃近来的日子要难过了。”

    碧梧记起之前朝晖殿的事,低声道:“德妃娘娘似乎很忌惮贤妃娘娘。”

    云莺一笑,宫里从来不缺捧高踩低的人,岂是德妃在贤妃面前色厉内荏过一回便能一切如常的。

    但她也只需过好自己的这点小日子。

    又掂了颗蜜饯,云莺轻唔一声:“有些想喝甜汤了。”

    碧梧微愣,继而微笑福身:“是,奴婢这便让小厨房去准备。”

    云莺将蜜饯塞入口中,一双眼睛盯着话本点点头,碧梧便暂且离开里间。

    德妃与不少妃嫔一样发觉皇帝对云莺的偏宠。

    她心下恨恨,不知皇帝为何会宠爱一个不知礼矩、行事无脑之人,又觉得应当是一时新鲜罢了。

    云莺正得皇帝宠爱,德妃也不准备在这个时候没头没脑针对,惹得皇帝不快。何况先有贤妃被皇帝训斥,后有吕淑清被降位禁足,对她实在是喜事两桩,兼之她的生辰将近,更可谓喜上加喜。

    德妃借着这个由头去求见皇帝。

    赵崇便念自捐献金银一事后,六宫用度颇为节俭,故而允德妃在秋阑宫办一场生辰宴。也未多说旁的什么,只道德妃若是喜欢,生辰宴办得热闹喜庆些也无妨。

    德妃喜不自胜,盈盈拜下。

    回到琼华殿以后便立时为自己的生辰宴仔细筹划起来。

    之前在朝晖殿被贤妃下过脸,德妃自然想为自己找回面子,且她晓得不少妃嫔自捐献金银后过得拮据,倒正好趁着她的生辰宴拉拢一回。出于这种种筹划,德妃对这一场生辰宴格外用心,宴席上准备的菜肴小点也极尽丰富精致。

    她的这场生辰宴更是遍邀六宫妃嫔。

    云莺同样在其中。

    德妃举办生辰宴的当天,云莺的小日子已过,又晓得德妃对待这场宴席必十分用心,有吃有喝且很可能有戏看,她便几分闲情逸致赴宴去了。

    宴席设在秋阑宫。

    云莺秉持一贯原则到得不早也不晚。

    德妃心里虽然不喜云莺,但在自己的生辰宴上,自懒得多计较。

    因而云莺丝毫没有被德妃为难,她上前与德妃请安后便由宫人引着入座。

    妃嫔们的位置是按照分位排的。

    在云莺附近坐着的是与她分位一样的崔婕妤和沈婕妤。

    崔婕妤未到,但沈文茵来得比她们早些,此时已经兀自在品茶。

    眼见云莺入了座,她搁下茶盏,冲云莺露出个笑脸,客客气气同她问好。

    宴席未开,云莺便也同沈文茵寒暄几句。

    其后不过一刻钟时间,其他妃嫔陆陆续续到场,仔细看看,喊得上名字的便剩下贤妃和吕宝林不曾来了。

    吕宝林被禁足,自是不会出现。

    至于贤妃……

    云莺端起茶盏慢悠悠喝一口茶水,听见宫人尖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贤妃娘娘到——”

    云莺闻言嘴角弯一弯,随即放下茶盏,随众人离座与贤妃行礼请安。德妃迎上前,面上笑意盈盈:“近来发生许多事,原以为贤妃姐姐要不得空,幸而姐姐来了,妹妹实在高兴。”便请贤妃入座。

    贤妃面上虽敷了脂粉,但隐约可见眉眼间的一抹憔悴。

    吕淑清的事情终究对她产生不小的影响。

    德妃愈发高兴,面上的笑容灿烂两分,而贤妃佯作不知,只嘴角微弯说:“德妃妹妹生辰,岂有不来祝贺之理?”便叫大宫女素玉奉上提前备下的生辰礼。

    紫檀木匣子里躺着一对琉璃簪,细腻温柔之余有种内敛的贵气。

    看见这对琉璃簪的德妃却脸色微变。

    贤妃温声道:“记得当初德妃妹妹很是喜欢这对琉璃簪,未想那时陛下将其赐给了本宫。想着今日妹妹生辰,又惦记妹妹喜欢,索性带来祝贺妹妹生辰快乐。”

    三两句话勾起德妃的回忆。

    字字句句也如软刀子戳在德妃心上。

    是啊,是她喜欢的琉璃簪,陛下却赐给贤妃。当初为着这事,她没有少怄气,而贤妃在今天送她琉璃簪作为生辰礼物,分明是借机说她轻易不能越过她去。

    德妃心中生出不快,却只能暗自咬牙,面上不得不端着笑谢过贤妃。

    命大宫女霜红将礼物收下以后,她迎贤妃入座,宴席便也开了。

    未几时,清一色素色衣裙的宫女鱼贯而入,素手纤纤将各色菜肴、果品、小点送至妃嫔们面前。

    闲闲围观过贤妃和德妃一场交锋的云莺也享用起美食。

    看着面前的一道一道菜肴,席间众人都知德妃为这场生辰宴可谓下血本。

    甚至异常丰盛的菜品里还供得一道螃蟹。

    如今确实不是螃蟹最肥美的时节。

    但即便到得吃螃蟹的季节,六宫妃嫔们想要吃上也是不容易的。

    最近宫里没有宴席,妃嫔们吃食上清淡太久,略过贤妃与德妃之间那点暗流不提,个个吃得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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